金大娘子道:“知道她每过年节都要扫尘。离过年都过几个月了?不得再打扫?你屋里没碍事儿的东西吧?”
祝缨哭笑不得,道:“我能有什么不见不得人的东西?”
金大娘子这才带着丫环去给她收拾卧室、摆酒席。曹父见状,赶紧叫儿子一块儿把前院的正厅给收拾出来。
金良是陪着妻子过来的,温岳是来给祝缨送点在京城的花费的。
祝缨道:“我回来还没去看你们,分些土产,你们倒先来了。”
金良说:“这么远的路,你过年还记着我们,现在又瞎客气什么?谁不知道你现在事多?”
温岳说:“你甭管那些个虚的,虚事耗神。”
正堂很快就打扫好了,再点上灯烛、摆上酒菜。金良道:“不用你们伺候,你们忙你们的,咱们自在吃酒。”
祝缨喝茶陪着,温岳给金良满上。三人说起了京中这两年的变故,祝缨道:“郑大人这两年消息少了,不常上邸报了。”
金良道:“是好事,上了邸报也是挨骂的,陛下也不知道……”
温岳道:“陛下看中太子,七郎是詹事又是外甥,要求难免高些。”
“鲁王呢?”祝缨问。
金良道:“天下父母疼小儿。”
祝缨知道他们俩这样儿能摸着一点儿门,其中门道又未全通,就不再多问他们。金良也关心起她的案子,问她今天的事儿,祝缨说:“见了两位相公和陛下,相公们问起了案子,明天派人来送我去大理寺和御史台,事儿应该不大。我就是给刮上的。本来没我什么事儿,约摸是有人顺手。”
金、温二人点头,温岳问道:“口袋里是什么?”
祝缨道:“现在不说,过一阵儿你们可能也就知道了。我在福禄县种的一些粮食。”
“哦,带这个倒是合适。”
他们又说到金良,说金彪现在也长大一点了,金彪是武官的儿子,可惜不够直接荫个官当。
荫官是看老子的品级的,从一品开始,往下直到五品,他们的儿子是可以直接有官阶的,不用通过别的甄选,只要有个老子就行。一般也有个名额限制,几品的可以荫几个儿子、荫官授几品之类。官职越好,待遇越好,荫了孙子的都有。六品开始,就不足以荫儿子直接做官了。
五品是个坎儿,不止是对官员本人的仕途,对他的家族更是如此。
金良熬了这么多年也还是个正六品,比起他,祝缨熬的年载算少的仕途可谓顺利了。
祝缨道:“无论入行伍还是什么的,就算熬年资,也得先进了再说。甭管收成好不好,你不种,永远没收成。且你又不是没熟人,把他送进去,怎么也有个官身不是?晾在外头算什么?”
金良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文不成武不就的!”
温岳道:“我看小祝说的对,好坏先给他谋个一官半职,且熬着。难道要等你升五品?”
金良道:“我再想想,不知道哪里合适。他有点憨。”
祝缨道:“你还说他憨呢?”
金良作势要打,三人笑成一团。又吃喝一阵儿,金大娘子道:“都收拾好了。”祝缨道:“大嫂来坐,大嫂辛苦了。”
金大娘子一来,他们就不再说什么“正事”了,接着话家常。又吃不太久,温岳明天不当值,但是京兆有宵禁,过一会儿就散了。
曹昌卷了铺盖去门房,曹家老夫妇依旧住前院仆人房。
祝缨躺在床上,心道:京城虽好,还是快溜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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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祝缨起来时曹家老两口已经起身把前院又扫了一遍,马也喂好了。
祝缨道:“别忙那个了,先弄点儿吃的来。”
曹母道:“粥已好了,有煮好的鸡子,腌菜也切了,还有昨天一些肉菜,这……”
祝缨笑道:“可以,不过今天要来人。”她取了钱让曹昌去外面再多买些早点过来,点了些附近较贵的早点,曹昌跑出去买了一大提篮。
东西买回来之后,孙一丹与蓝良志就登门来了。
祝缨道:“正好,一起吃点儿吧。”
两人十分推辞:“在家吃过了。我们等大人用完饭再走,来得及。您知道的,他们还得上朝,回来才是办事儿呢。”
祝缨道:“那你们还急什么?再垫一点儿。就算吃过了,这一趟跑下来也该饿了。”
她特意让买的京城颇贵的早点,京城生活费钱,孙、蓝二人也不能日日吃得这么“富裕”。二人看了早餐花色就不再推辞,也坐下来又吃了一顿。三人吃完,太阳也升起来了,再一同去皇城。
还没出家门,祝缨就一人给了一个红包。两人还要推拒,祝缨道:“你们是审我的人么?不是,就不是循私。我两年没回来了,正想打听打听这两年的新闻,拿着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