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辆纯黑色的复古兰博基尼轿车停在了姜瑶家所在的楼层门口。 在平阳市,除了卢伟光,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能够坐上这个车子。事实上,他也很少开这辆车出来洽谈生意或者是坐着它观光游玩。它更像是一个弥足珍贵的工艺品而不是交通工具。 这辆车是一个老古董,在上世纪九十年代非常流行。现在,它的设计理念看上去已经有些过时了。不过,即便如此,它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无与伦比的气派却没有因为时光的流转而消逝,反而越发的有了贵族里独特的不可亵渎的气质。看的出来,卢伟光对于这次会面非常重视。否则,他不是不会动用这款他最为珍视的老爷车的。 姜瑶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提出要和冯唐一起去,却被冯唐果断的回绝了。在冯唐眼里,任何跟他沾亲带故的人都是累赘和包袱。他们帮不上有点忙,甚至还有可能把自己拽入无边的深渊。 从轿车里走下来的正是昨天造访的那个老头。他没有食言,现在是九点整,一丝一毫也不差。 老头满面红光且精神矍铄,看上去并不像年近古稀的七旬老人,虽然他的动作还是像昨天那般迟缓,但是精神上却比昨日好了不少。 老头恭恭敬敬的打开了车门。里面跪着一个艳丽的女人。她穿了一身类似女仆服饰的充满诱惑的职业装,面色妩媚妖娆。很显然,她是专门用来服侍冯唐的。 冯唐谨慎小心的坐到了车的后座上,面色凝重。他非常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这次会晤不是前去赴宴或是访问自己的老朋友,而是一场殊死的较量。而且,他也知道,那个接下来他不得不面对的家伙是个非常难缠且危险的对手。 车子平稳的启动了。它没有发出任何响动,甚至连发动机的轰鸣声也听不到。如果你没有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楼房像潮水般的往后面退去,你甚至感知不到车子在动。这就是属于有钱人的魅力所在。 约莫三十分钟过后,车子停了下来。 冯唐下了车,看到了一所宫殿,富丽堂皇且雍容华贵。 这就是首富卢伟光的府址了。 冯唐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卢伟光。他的身体非常的肥厚,脸上的皮肤松弛且姜黄,看上去似乎刚刚生了一场大病。他经常不由自主的大声的喘气,好像如果不这样做,他就会窒息一样。 卢伟光虽然看上去很悲伤,但是他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一毫敌意。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的行为和言语非常得体且无时无刻不充满了谦卑和敬意。 这让冯唐感到了深深的困惑。 对于冯唐来说,这种谈话方式是完全错误且荒唐的。感官上,你甚至会有这样一种错误的认知,那就是冯唐和卢伟光的身份好像对调了一样:现在冯唐是平阳市首富,而卢伟光变成了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 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卢伟光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深入骨髓的内疚和自责的神态。那种样子,就好像前段时间死去的三个人,一个亲弟弟,唯一的儿子,还有一个亲侄子,仿佛都与他无关。就好像他自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犯,而冯唐才是那个痛失爱人的受害者一般。 冯唐无法分辨卢伟光的这个卑微且虔诚的姿态是刻意装出来的还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但是,有一点他非常清楚,无论卢伟光的姿态是真是假,他自己都处在一个非常敏感且危险的境遇当中。他必须时刻的提防着这里的所有人。因为,哪怕一丁点疏忽,都有可能让他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 卢伟光步履蹒跚的走在前面引路。 他们穿过客厅,前面出现了一条镂空的石梯,那是一种由蛋清色的玉石砌成的台阶,它向上旋转着直通向二楼的入口。 卢伟光气喘吁吁的带着冯唐和那个自称是管家的老头一起上了扶梯。他的确非常虚弱,在这个两米多高的扶梯上,他竟然歇了三次才最终走了上去。 这种病态是装不住来的,很显然,他的确已经病入膏肓了。 别墅二楼的装潢非常古典,看上去与卢伟光的样貌一样老旧。在左手边一个阴面的屋子的门口,卢伟光突然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对冯唐说道,“冯唐先生,请允许我冒昧的带您来到这种地方。这是我个人的请求。我非常希望您能进去见一见这个可怜的家伙。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您觉得有任何身体或者心里上的不适,您随时都可以从这个屋子里走出来,并且无需经过我或者任何人的同意。” 冯唐虽然不知道屋子里的人究竟是谁,但是他隐约的感觉到了一种不安。那种不安是前所未有的,甚至比之前所面临的任何危险的境遇都要深刻。与此同时,管家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那种情感上的变化,揭示出一个令人担忧的事实:屋子里的那个人或许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屋子的门被卢伟光轻轻的推开了,里面很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