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安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夏梓浠的时候。
他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脚下的世界,她平静而冷漠地汇报工作。
明明她就在他的面前,两个人的距离却是无比遥远。
可随着两人的相处,白逸安和夏梓浠终究在有意无意地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他摸过她柔软如丝绸般的长发,她涂过他狰狞到血肉模糊的伤口,她将他手中的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他和她畅谈对革命军对财团对流民对这个世界的想法。
她可以为他承受无数的指责与谩骂。
他可以为她毫不犹豫地开出那一枪。
直到现在。
因为凭借对革命军阵营的了解,白逸安在赌注中设下了一个小小的陷阱。
明明带着玩笑意味的打赌,夏梓浠却并没有多少犹豫,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或许,比起一个吻这样的赌注,夏梓浠更希望的,是他不要再以身犯险。
正是因为这样的希望,从那时起,她便在白逸安心中占据了更多的位置。
白逸安看夏梓浠,因为她很美,有些看不够的感觉。
仿佛看着自己的执事小姐,就好像是世界上最大的享受。
夏梓浠抬头,然后两个人的眼睛通过视线连接起来,夏梓浠流光回转的黑眸清澈干净,像跌落一粒石子的湖面般波动。
她若无其事地看着白逸安,一点点的红晕却悄悄地从脸颊上绽放开来。
白逸安的目光有些炙热,让她勉强平复下来的心绪,再次泛起了层层涟漪。
于是,原本平淡而冷漠的铠甲,还未来得及筑起,便一点一点地剥落。
“你……不许想刚才的事情,要忘记了。”
这次夏梓浠用的是“你”,而不是“您”。
白逸安微微一怔,面露难色。
“这个太难了,和梓浠第一次亲吻,这种事情应该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白逸安并不是在说笑或是调情,这个真的困难,他觉得完全没有可能,所以就不随便答应了。
女子轻咬薄唇,脸颊微红,淡淡开口道:“那至少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想。”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想?”白逸安征询意见。
“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想,就算很难忘记,但是你可以装作忘记了的样子。”
夏梓浠的声音很轻缓,很温柔,轻缓到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这些话语就从红润软糯的唇角吐了出来。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想?”
“只是一个赌注而已,我已经忘记了。”夏梓浠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与淡漠。
白逸安看着夏梓浠,嘴角有浅浅的笑意。
“真的。”夏梓浠强调。
白逸安看着对方认认真真的神色,觉得有些可爱的好笑。
没想到清冷高贵的女子,心中却有着一片温暖的海。
一阵小小的沉默。
像是夜空中乍起的微风,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斗。
白逸安决定不再让执事小姐陷入这个纠结的话题,轻声道:
“总之,今晚上是一次难得的胜利。”
听到白逸安随意的开口,夏梓浠原本些许僵硬的身躯舒缓了下来,仿佛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般:“您是指革命军的劫狱失败,还是指在董事会上的舌战群儒呢?”
我是指收获了执事小姐的初吻这件事。
白逸安在心中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革命军还是董事会呢……都有吧。”
“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说出和「万物归一」之间交易的事情。”
白逸安沉吟片刻:“「万物归一」操控了袁家的家主袁烈,就相当于掌握了半个袁家,并且这个神秘组织和革命军还有不清不楚的联系。”
“或许我杀了袁博激怒了他们,所以才将和我交易的部分内容透露出去,想要从钽-193共聚物上面做文章,让董事会的人给我施压。”
“又或许他们想通过革命军的劫狱行动,给我一次震慑。”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我会在董事会上遭到口诛笔伐,为了维持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身份,被迫割让一部分产业。”
夏梓浠却有些明白了:“您的意思是,「万物归一」想要证明,他们可以左右谁来成为白家的继承人,所以想让您听话一些……”
白逸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可惜了,革命军劫狱失败。董事会上,您又直接把和「万物归一」的交易放在了台面上,不管谁和他们有关系,都无法再轻举妄动。”
夏梓浠轻轻叹了口气:“这就是财团的内耗,看似剑拔弩张,但谁都不想跟您拼个鱼死网破。”
“看得很清楚嘛,执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