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给金属打造的伸缩门渡上了高冷的光。穿着军大衣的保安睡眼稀松,打着呵欠晃出了屋。作为二本大学的门卫,工资不高,却乐得清闲。一手捏着对讲机,一手拎沉重钥匙圈,对狭窄小门伸了个懒腰。 透过稀松睡眼,他捕捉到一个人影——油腻腻的头发,苍白的脸;略显厚重的镜片后,是一对无神且涣散的眼。保安撇一眼,见上衣心口有胸卡光辉闪耀,便将目光越过金属架,投向了川流不息的马路。凭经验,他迅速掌握了信息:这是一个在网吧包宿多夜的学生,且没钱。——一部电脑才几个子?还当是自己在部队奉献呐? “又一霍霍父母血汗钱的小屁孩。”保安的轻声自语将脚步定住。“人字拖”犹犹豫豫,转向“门卫室”。倦怠无神的目光从外露的褐绿色紧身背心上划过。“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复向校园深处延去。 “还敢瞪我!这要在部队那会儿,哼……”保安剐了一眼汗衫背影,恨恨的将钥匙串交于左手,腾出右手拽过凳子,一屁股坐在了侧门边。晃晃尚未清醒的脑袋,仰头望天。与日夜操练的辛苦不同,虽少了格斗冠军的荣耀,却也享了不少清福。 两只几近散架的“人字拖”,被一对无有袜子的脚碾得“咯吱作响”。魁梧保安望天感慨的当儿,地摊货已然“噼里啪啦”的行至教学主楼前。堪堪七点,早有莘莘学子拿着坐垫、背包、书本笔记涌向楼门。“占座党”、“学霸”的出现,阻碍了“人字拖”的补觉大业——通宵放纵了所有精力,委实不愿直面积极向上的“正能量”们。 “杨挺?哈!哥几个幸运嘿,竟然碰到了传说中的‘大神’!第一次见,降级到我们班;二次期末考试,三次是补考时候。你简直比国宝还稀罕!”“人字拖”距楼门十几米,抬头望向石阶之上。 “让开,好狗不挡路。”声音疲惫,无奈与疏离之意尽显。 “怎么说话呢?一降级生有啥狂的?”这个声音厚重了许多,却更有进攻性。说话间,旅游鞋、板鞋、帆布鞋一并下了台阶,彻底挡住去路。 “人字拖”后退一步,调转方向,欲绕过障碍。“你们上你们的课,我睡我的觉。我不想惹麻烦。” “不想麻烦,干嘛降到我们班?为什么不继续降?为什么不被开?知不知道,因为你,‘先进班级’没了,‘特助奖学金’名额没了,我这学期的生活费也没了!”声音有些弱,语气却充满了愤怒。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人字拖”辩解半句,就被一声怒喝截断。 “打他!”不知是谁嚎一嗓子,旅游鞋、板鞋、帆布鞋甚至同款拖鞋当即一并飞来。透支的身体根本躲闪不开,只能倒地蜷缩,任凭怒火宣泄。 “或许,自己真过分了吧?”虾子状的杨挺牙关紧咬,倔强的让自己不至于痛呼出声。骤然降临的暴力事件,能依仗的,只有冰冷的水泥地面。“既是自己的责任,让同学们出出气也算应该。” 虽有觉悟,踢踹力道却越来越大,很快便无法容忍。后脑被狠狠踹了几脚,双耳立马响起了“轰隆隆”的骇浪声。 “杀人啦……住手……再打,我还手了!”“圈踢”虽只持续一会,浑身的骨头却要散了架。杨挺终于抱头扯嗓子惨嚎起来。 “嘭!”后脑又挨了一下狠的,将侧卧生生踢成了仰面。杨挺将手脚收的更紧了。 穿过鞋底与纷飞的裤脚,视线顺淤青的双臂向上乱瞄,似曾相识的同学面容却很是诡异。刚想细看,脸上挨了重重一跺,双眼立时金星乱冒。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就算有矛盾,同学的做法也越过了承受底线。 “啊!!”杨挺强忍疼痛,用力向外翻滚。或许是痛楚过甚,疲惫的身躯突然迸发新力,竟然成功滚出了几米。 “混蛋,群殴算什么能耐?有本事单挑啊?”杨挺一咕噜爬将起来,嘴里还不忘倔强的找着场子。 然而,死鸭子嘴硬的行为却无人应答。杨挺强睁流泪的双眼,只觉光线昏暗,视野模糊。连几米外的同学身影都变了形。 “网管,上机转包宿,开灯!”杨挺晃晃浆糊般的脑袋,下意识嘟囔。回应他的,却是“咔……吧……嘶……肉……血……”阵阵诡异的碎字乱语。 勉力睁大双眼,发现刚还痛踩他的同学们此刻平端双臂,面孔朝天,极其僵硬的向自己走来。不止同班,不远处的同窗们也都蹒跚而行,兼顾抬头望天。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即便被扁的浑身酸痛,杨挺还是不自觉的扬起了下巴——昏暗的天空中,一个巨大的球形天体遮天蔽日。巨大圆球边,是一圈刺眼的光。其上,有着一个一个巨大的碗。在一些较大的碗底,还有几个锥子矗立其中。 “我去!月亮!”可以肯定,杨挺是包宿返校,说明此时乃是清晨时分。大早上瞧见大大的月亮若不够稀奇,那一道漆黑如墨的裂痕将之一分为二,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