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这位德军中尉就是在推卸责任,认为自己没有罪过。 杀人有罪的道理他懂,更何况是杀无辜的人、杀好人。杀一个本不应该死,而是应该活下去带给更多人真相和希望的人。 他并没有为自己的罪行辩护些什么,单纯只是诉说了一段已经发生和过去的事。 至于未来会怎么样、该怎么做,目前不知道。 确实是有赎罪的想法,但是自己的妻子、孩子,她们该怎么办?赎罪意味着不是抵命就是蹲大狱,不论是哪种情况,明知自己有罪的中尉都不敢选、更不敢想。 他不敢想象深爱自己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在彻底失去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自己有罪,并因此萌生了想要赎罪的念头,二者之间的关系是并行存在而非相斥。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自私的生物,即便明知道理但也不妨碍自私。自私源自于人类最纯粹而本质的欲望,而欲望,正是促使人类活下去的最本源动力。 完全无欲无求的人,你跟他说死,那他也会当成无所谓。 而促使中尉不顾一切想要活下去的理由,正是因为他还有所爱、所要保护的人,甚至都不是因为他自己。若单纯是因为他自己,那他只想赎罪、结束因充当呐粹帮凶而带来的痛苦记忆。 死还是蹲大狱都无所谓,毕竟那只是过程、不是结果。在他眼里的结果只有“逃避”和“赎罪”这两个,就这么简单。 咚咚咚—— “嘘——” 中尉这边讲完故事的话语刚刚落下没一会儿,一直在黑夜中不紧不慢前行着的卡车忽然缓缓停车,紧接着便从车厢外传来了抬手敲击的声响。 “里面的人都出来了,我们到站了。” 开车的司机和押车的护卫都是俄国人、是红军,包括跟在他们这辆卡车后面的另一辆卡车里,也是载着满满一车的武装押运红军战士。 跟随着那要求下车的声音依次有序下车,腿脚因为蜷缩在车里而有些发麻的中尉落地后先是舒展一番,但这舒展动作做着做着就注意到了不对劲的情况。 眼前周围不论是押车的俄国人,亦或是从后方卡车上紧跟着下来的押运俄国人。 没有一个人是手无寸铁,甚至连司机手里都拿着那种自卫用的拉伸枪托、截短枪管短突击步枪,堪称个个都是全副武装。 眼见这情景,方才那名在车上还说“想跑”的德军俘虏,眼下已经彻底哑火没了动静。 就这阵势你想跑?你两条腿快得过全自动发射的中间威力步枪弹?你是雅利安超人还是怎么地? “俄国人还是没松开我们的链子,我们依然是狗” 听到熟悉的老伙计悄悄凑到自己耳朵跟前来,突然开口这么说,并不否认的同时也有自己看法的中尉随即悄然说道。 “被当成狗无所谓,你给呐粹当了那么久的狗,还在乎再为了自己当一次吗?况且狗还有看家护院和咬人的价值,如果什么价值都没有,那我们就只能去劳改营里干活儿思考人生了,那对我们而言才是最糟糕的。” “说的也是.” “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会和苏卡呐粹搭伙儿出任务,还他妈苏卡是一群新鲜呐粹不列。” 蹲在街边马路牙子上的阿尔西姆,瞧着面前这群刚刚下车不久的国防军俘虏。 身上已经换上了全套国防军制服,手里还提溜着德军钢盔的阿尔西姆有些.嗯,心情复杂。 听到阿尔西姆这番抱怨,一旁的苏洛维琴科倒是很能看得开地适时补了一句。 “但是他们能帮你过桥啊,这才是最重要的。还有什么人是能比德国佬演德国佬更像的吗?哦,不对,准确来说这不叫演,他们就是真的德国佬、如假包换。” “况且,现在也只有他们,才能骗得了桥对面那些红着眼的纯种党卫军呐粹了。那帮狗杂种,现在恨不得把任何跟俄国人气味儿沾边的东西都通通撕碎,就你我这水平,带人上去打马虎眼糊弄这群疯狗,大概率会被撕碎。” “真要到那种时候,今天白天咱们怎么撕碎那帮党卫军杂碎,夜里现在他们就怎么撕碎咱们。浮桥上开不上去德国坦克,苏联坦克也开不上去,这对双方都是公平一样的。” “反正我可不想去河里跟那些呐粹浮尸作伴,我猜你也不想,对吧?” “.” 苏洛维琴科的话可能不中听,但是中用,就连阿尔西姆这样不玩虚的的纯粹务实主义者,也得承认这话说得确实有道理。 “那就但愿这帮狗东西听话吧,要是他们挣扎两下、咱们手里的链子晃上一晃,对面的纯种呐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