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是一种会像野火一样肆意传播的可怕东西,尤其是在所有的人都面临绝望、无一例外的时候,如坠深渊一般的恐惧,就会如地狱中最冰冷的枷锁一样缠绕在每个人的身上、挣脱不开也无法逃避,直至陷入黑暗与无尽的死亡。 被这种强烈的恐惧所笼罩下的德军士兵们几乎快疯了,他们不知道眼下这种几乎没可能抵抗、更看不见希望的战斗该如何去打,全都眼巴巴等着他们连长的命令下达,似乎这就是可被视作救命稻草的唯一希望。 “等等,别喊,让我想想,先让我想想!” 那名被唤做汉斯的连长是个年轻人,甚至还不如很多老兵的岁数大,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 或许他真的是凭自己的本事才一步步爬到这个位置上的,但至少现在,他确实慌了,就像很多和他同龄、缺乏经验的年轻军官一样显得有些六神无主,需要点时间才能考虑清楚接下来到底该咋办。 “不能这样撤走,要撤也得通知炮兵那些人,我们驻守于此的任务是保护他们。” “阿尔弗雷德,你跑得快!去通知后面那些炮兵赶紧撤退,我们就快守不住了,俄国佬随时都有可能突破防御,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他们!” “是!” 望着那名身材矮小、腿的比例却很长,每跨出去一步都感觉像是地老鼠在地上乱窜一样的战友向土包后面跑去,阵地上残存的德军士兵们心里终于算是松了口气。 原因倒也很简单,至少看到活下去的希望了,事到如今只要能撤下去那就是活着的希望。 当然,这也意味着眼下这场战斗更加找到了继续拼搏下去的意义和理由。原本已经被死死压制的德军士兵们开始更加勇敢地谋求攻击的机会,即便这意味着将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呼—呼—— 咳—— 咻咻—— 噼啪—— 剧烈的奔跑喘息声和子弹从身后呼啸打来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传入脑海,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极速飞奔的阿尔弗雷德脑子里顾不得想太多,拿出自己这辈子生下来到现在为止最快的速度舍命奔跑,这是他现在唯一所能做的事、再无其它。 电话线被炸断只能让人徒步奔跑去通风报信,脚下生风的阿尔弗雷德并不怨恨连长把这个任务指派给了自己,事实上他还比较庆幸被选中的人是自己。 因为如果是某个不靠谱的人被选中来干这活儿,阿尔弗雷德是真担心那些技艺不精、大多数都是才来到俄国不久的新兵蛋子们,还没完成任务就被俄国人从背后打死,但自己不同。 自己能从41年巴巴罗萨行动开始一直苟着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脚下功夫够好、跑的够快。这虽然不是全部原因,但却毋庸置疑是个很关键的主因。奔跑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子弹,这是一条铁律,但这确实能让你在战场上活命的机会增加不少,阿尔弗雷德很确信这是真的。 一路跑来尽是各种蛇皮走位、极尽所能,等到狂奔到了被自己视作终点的战壕边上之时,阿尔弗雷德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一个飞扑、纵身向前跃入。 狗啃屎式的脸先着地姿势都不重要了,哪怕是吃了一嘴的臭泥烂土都无所谓。 还没来得及重新找到身体平衡感就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晃悠的阿尔弗雷德,继续跌跌撞撞地沿着战壕猫着腰向前跑去,身后战友们所在的阵地上尽是一片愈发激烈的枪炮声大作和爆炸声四起。 阿尔弗雷德不敢回头、更不敢停下,他知道自己现在没工夫去想身后都发生了些啥事,一旦停下可能下一秒就会有一发不知从哪儿飞来的子弹要了自己小命。 快、更快、再快点,只有跑的足够快才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满脑子里只有任务是阿尔弗雷德眼下最真实的想法。 “呼——呼——呼哧——咳啊.....呃...” 一路狂奔过来还带骚走位,本就因为高强度战斗而体力消耗巨大的阿尔弗雷德简直快要跑岔了气儿,就好像这口气咽下去、下口气就上不来的感觉一样。 这要是再继续狂奔下去,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可能会像是那个什么古希腊马拉松长跑的士兵一样,成个活生生把自己跑累死的倒霉鬼。 好在,此行狂奔的最终目的地很快出现在眼前。 看到土包后那些巨大笨重的身躯正在朝远方咆哮开火、轰鸣不止,顾不得这火光四射场景的阿尔弗雷德一转头,径直向一处半埋土木结构工事奔去。他知道这里就是炮兵的指挥所,之前跑来这儿接电话线的小队里就有他一个,对这地方至今都是过目不忘。 只是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歇歇再立刻开口,双手撑住膝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