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抓着宴奶奶的手,“婶子,我家里凑了凑,就只有四块五,这个钱够不够?不够的话能不能先欠着,我家实在拿不出来了。” 宴奶奶摆摆手,从箱子里面拿出了两瓶输液瓶子。 “你自己会换吗?这几瓶水是五毛钱,我再给你开点药,消炎药和预防发烧的药……” 她翻找出了一大堆药,“这些全都加起来给个两块钱就好。” 说着,宴奶奶又拿出了一个药膏。 “这个药膏,你在几个穴位上涂抹,揉一揉,每天一次,这个对脑震荡有点帮助。” “这药膏是三毛钱,你这四块钱还给多了,看个病要不了多少钱,平常里注意一下饮食就好。” 女人感动得痛哭流涕。 这病要是去县城医院,几十块钱都是小的,后续的治疗估计能花更多钱。 “十天后,我再过来一趟,给你带点药,他的病不严重,就是需要好好养着,几个月就能恢复。” 女人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谢谢,太谢谢了……” 女人热情招待了两人,餐桌上就是一些窝窝头,还有两样炒菜,干巴巴的里面没多少油水,只是菜上面盖了两个蛋,这应该是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宴黛自始至终沉默着,心里闷得慌。 两人象征性的吃了几口饭就起身告辞,把鸡蛋留给女人和孩子。 回去的路上她们也看见了不少逃荒的人,地里的小麦长的又瘦又小,像是营养不良似得,一些地皮已经干裂。 村里的人们都忙活着,从水库那边舀水过来,一点点浇地。 看过了这么多东西后,回到林家村,宴黛只觉得仿佛从地狱来到了天堂。 到了村口,就能看见村里不少人都拿着水桶等着浇地。 还剩下一辆马车,来来回回的往地里送水。 马车又稳又快,驴车一趟下来,马车就已经来了两趟。 村里人最近不仅要打水浇地,还得天天去打自己要用的水。 村里有两口水井,一个是村东边的水井,全村人用了几十年了,还有是宴家后院里的水井。 宴家这段时间一直把家门敞开着,可以让邻里乡亲进去打水。 还有一些热心肠的,在打完水以后还帮宴家的水瓮里面填满水。 到了村口,宴黛扶着宴奶奶下了车。 宴奶奶摆摆手,驾驶马车的大叔帮宴奶奶把箱子搬下来。 “去,帮村里人打水吧,还是打水的事更重要。” 大叔咧嘴一笑,“婶子,这也不差几步路了,我把你送到卫生所吧。” 宴奶奶把他手里的箱子接过来,“不用,就这么几步路走走就到了。” 当即,村里一个年轻男人过来给马吃了几口新鲜的草,摸摸老马的脑袋。 “成,婆,我就先带着它干活了。” 初春时节,林家村附近有一座山,村里的小孩子们不上学就成群结队的一起上山给村里的马,牛,驴,猪割草。 村里的小孩有不少,现在不用上学,就都在家里帮忙干活。 几天下来,新鲜的草堆积成山,村里喂一匹马根本不成问题。 宴黛和奶奶一起去卫生所。 出去这么一趟,宴黛的心情差了不少,肺里也开始难受了。 宴黛赶紧拿起一瓶奶茶喝了一口,感受着那温热的液体缓缓进入喉咙,暖意蔓延散发至五脏六腑,身上的不适感总算稍稍消散了一些。 1961年的春天,南边的一些区域冬天是不下雪的,春天的时候也没有下雨,土地已经干裂,地里颗粒无收。 灾情越来越严重了。 听村长说,村里最近收到了不少上面的申请,要南迁来村里。 但村里的人数已经够多,快要容不下了,就一直很谨慎,生怕再次出现向家这样的人家。 村里的地是固定的,打下来的粮食都是有限的,每年打下的粮食除了缴税,剩下的就是村里都留下来挨家挨户平分的。 今年的粮食本来就要缩水许多,要是村里人再多一点,那么大家都会吃不饱肚子。 不过,在往后的两个月里,村里又来了三户人家,还下乡了四个知青。 一时间,村里的人数越来越多,村长每天愁眉不展的在田垄里转悠,恨不得盯着麦田让它们自己多长点。 今年家家户户地里的麦子都是青黄不接,营养不良的样子。 村长还转悠到了别的村里,看到别的村里的麦子长势还不如他们村,更是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