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慕云笙不是那等莽撞之人，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字未提许疏月，只略提了此次水患之中处理颇多的官员。 许疏月听着，都是些地方官员，不牵扯在贪污案子之中的。 皇帝欣然对这些官员大家赞扬，并封赏颇多，加官进爵，赏赐良田，因着都是些小官儿，没资格参加此次宫宴，慕云笙便代为领赏谢恩。 “这次水患拖延甚久，这段时间六部、地方官吏也都出力颇多，便一并赏了吧。”皇帝又补充道。 自打去年盛夏，水患便断断续续，期间朝廷拨款无数，经手数位官员，有为民请命请求拨款的，有作为巡抚亲去考察的，有拨款经手下发地方的，虽然最后收效甚微，但也出力颇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帝也不好厚此薄彼，便一并赏了。 也算是激励群臣。 有几个提及的官员正在宴上，忙起身叩谢隆恩，脸上喜不自胜，只是这笑意还未曾展露完全，慕云笙抬眼扫过，道：“陛下，这些大人们治水虽然无功，但也出了力，赏赐自然必要，只是眼下国库并不充裕，若是大肆嘉赏，臣恐怕国库亏虚，反致其害啊。” “嗯？”小皇帝秀眉蹙起，似是不解，“义父何出此言？这些年义父治国有方，国库应该充盈才是，如何会担心国库亏虚？” 先帝在时，确实大行奢靡之风，将国库霍霍地差不多了，可自打小皇帝登基，慕云笙代行执政之权，便休养生息，鼓励商贸，短短两年时间，国库已达本朝鼎盛，又哪里会不充裕呢？ 怀疑自己记差了，还特意唤来礼部尚书，更确认了国库充盈，这便愈发的不解了。 慕云笙面露惊诧，“是吗，臣此番出巡，路见饿殍遍野，死尸遍地，百姓饿死无数，沿路官员更是个个儿哭穷，还当是国库空虚，这才拨不下银两救济灾民呢。只是既然国库充盈，我就不明白了，怎么灾区还这般穷苦？” 狭长凤眸扫过在场方还起身谢恩，此刻仍站着的官员们，直看的几人面露难色，咽了咽唾沫，抬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 慕云笙嗤笑一声，“不知几位大人，能否替本王解答一二？” 他这一声笑，吓得几位大人浑身一颤，虽然背后对慕云笙颇多微词，但真当着面儿却一个字儿都不敢说，生怕像是当初的李家，被满门吵架，一家人连个活口都无。 更何况是这等要命的事儿。 几人低垂着脑袋，缄口不语，慕云笙却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直道：“既然几位大人不愿意说，那就本王来说吧。” 抬手，便有跟着的下人上前，这下人是慕云笙的心腹，按说朝臣入宫，不得佩刀，不得带侍从，但这些规矩在慕云笙面前都恍若云烟。 见君不必跪，入宫可策马。无上的荣宠，偏没一人敢置喙。 心腹上前，地上一摞厚厚的文书，打眼看去，有账本，也有书信，“这些都是诸位大人的贪污的罪证，几位大人可要一一看过？” 几人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纷纷求饶。 “陛下，臣等忠心耿耿，一身清廉，断不会做贪污之事，请皇上明察啊。” “陛下明察，臣等一心为国，可不能听信慕大人一面之词啊。” 毕竟是砍脑袋的大罪，哪儿是那般轻易就能认的？便是证据摔在了脸上，他们也得咬死了不承认。 小皇帝看了眼几位大人，看他们言辞凿凿，又看义父凛然正义，此事怕是要拖上许久，只是今日端午宫宴，本事喜庆的日子，他着实不想败坏了好兴致便道：“此事兹事体大，容后再议，今日宫宴，便不提这些了。” 大人们松了口气，知道此事还有的缓，他们便还有机会从中操作，连忙谢恩。 本以为这事儿就算这么过了，却不想慕云笙紧咬着不放，抬眸看向小皇帝，“陛下看今日宫宴，热闹鼎盛，可知灾区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饿死者每日数以百计，尸首都能将路边堆满，活着的也不过行尸走肉一般，不知道何时会死去。” “陛下现今端坐高位，当以百姓为先，今百姓困苦，民不聊生，陛下便要为了区区一个端午宫宴，就轻放了这些贪污赈灾欠款，致使饿殍遍地的贪官？难道陛下的雅兴，比百姓安居更为重要？” 慕云笙此话掷地有声，直将小皇帝说得涨红了脸，似是想起了从前，被他耳提面命教导为君之道的时候，忍不住有些羞愧。 更有文武官员，居于京城，只听闻水患严重，却是第一次听说灾区竟然这般困苦，百姓如此艰难，也忍不住起身谏言。 “陛下，慕大人所言甚是，‘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为君为臣，该一心为民，如何能为一时安逸，便放任贪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