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寒毒。”沈长宁蹙眉道,“雪蚕毒,是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无色无味,中毒前期,手脚冰凉,后期,则是五脏六腑皆被寒毒侵蚀,浑身宛若置身冰窖之中,中毒者贪暖,畏寒,频繁吐血,血中有冰渣。” “朕确实猜想过自己可能是中了毒,也的确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些病症,不过这偌大的太医院,包括顾少卿在内,都查不出朕体内有毒。”太上皇目光落到沈长宁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总不能朕发俸禄的这些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吧?” “并非是查不出,而是这等症状他们从未遇见过,您又是太上皇,他们不敢妄下结论。”沈长宁经脉疼的满头大汗,强撑道,“只当是您生了一种怪病,因此,治您的方向才完全错了。” 太上皇沉默下来,许久,他才道,“你既然敢跟朕说这些,先前在老九面前,还刻意话里有话指引朕,想必能够替朕解毒吧?” 这话一出口,他便是坐定立场,信了沈长宁的话。 沈长宁那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若是染毒初期,解开自然不难,可惜这毒在太上皇体内盘踞时间太久,恐怕难以根治。” “摄政王妃,你在诓朕?!”霎时,太上皇眉目顿时染上一抹凌厉的怒意。 “太上皇莫急,根治难,不代表不行,只是需要费些功夫。”沈长宁认真地道,“有我出手,至少您这条命,阎王暂时收不走了。” “放肆!”太上皇虽然这么骂着,可脸上神色还是逐渐好转,“你要怎么做?” 沈长宁连忙道,“我先为太上皇施针,这针一旦施下去,太上皇暂时性命无忧,但若想祛除体内寒毒,需要将我留在身边替你调理几日。” “哦?”太上皇眯眯眼道,“你应该明白,尤其是坐到朕这个位置上,身边轻易不会留人,你让朕怎么相信你?” “太上皇愿意留的。”沈长宁挑眉道,“坐到太上皇您这个位置上,也比常人惜命些,太上皇恐怕也不愿意自己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只要能治,哪怕万分之一的概率,您都会试的,不是吗?” 从方才知晓太上皇病情的时候,她心中其实就打着算盘。 如今沈长宁正是没有靠山的时候,假如能趁着这个机会救下太上皇,那么之后就算她离开摄政王府,或者再得罪容冥,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果然,沈长宁这话一出口,太上皇看了她两眼,抬手敲敲榻边,“先施针,如若你真的能够救朕,朕自然让你伴驾。” 沈长宁点点头,她探手入怀,摸出自己随身的银针针包,将五根银针夹在指缝间,对太上皇提醒道,“我得帮您逼出藏纳在您五脏六腑的寒毒,这缕寒毒在您身体中盘踞已久,可能会有点疼,您忍着点。” “朕从前也是战场上的铁汉,哪儿这么娇弱?”太上皇白眼一翻,“你这个小女娃,能扎扎,赶紧点别废话!比起疼,朕更想摆脱这生不生死不死的感觉!” 小...小女娃?沈长宁嘴角一阵抽搐:“...”好半晌,她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银针一根根刺进太上皇的穴道中。 外头,容冥被太上皇从内殿赶出来以后,就一直阴阴地站在那。 “小九,别怪朕多虑,只是父皇如今病重,你让你的王妃跟父皇待在一处,万一她心怀不轨伤害父皇怎么办?”容轩蹙眉道。 “她不会的,也没那个胆子。”容冥漠然道。 沈长宁纵然荒唐,但那日她既然能不计前嫌给他解毒,还断然做不出伤害父皇的事情。 也没这么胆子! “谁说不可能?摄政王妃在这南梁帝京的名声素来算不上好,单独陪着父皇,实在太过危险了吧?”众皇子中,突然有人阴阳怪气地道,“如果父皇这时候出事怎么办?就算摄政王妃没有加害父皇,那怎么着也得治她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吧?” 此言一出,其余皇子和皇子妃也开始纷纷附和。 “都给本王闭嘴!”容冥冷喝道,“这是父皇的心愿,父皇要跟本王的王妃聊一聊,谁敢管?还是说,你们声音再大一点传到父皇耳朵里,叫父皇好好听听,你们是如何忤逆他的命令的?” 外殿内,随着容冥话落,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无人再敢开口。 只是容冥袖口中的指尖已经紧紧握拳,他除了担心太上皇,就是担心这个! 他在朝中树敌众多,这群人眼看抓不到他的把柄,就一定会冲着沈长宁去! 而现下太上皇就跟沈长宁两个人单独待在一处,如果这时候太上皇真的出事,沈长宁难辞其咎,他都保不住她! 该死! 这个女人,在府里加害婉柔,给他下药,弄的王府鸡飞狗跳!如今到宫里,还非得凑到太上皇面前当那个显眼包?!想到这里,容冥心里就一阵恼火和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