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林致远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靳华英的耐心正在一点点消失。领导也是人,也会有喜怒哀乐,也会担忧自己的前途。
只不过平时他们把自己隐藏的比较好,普通人是没有机会看到他们失态的样子的。
但是林致远接触的领导多了,知道这个群体也有正常人的情绪,只不过他们的临界点要比普通人高很多。
林致远很理解靳华英此时的心情。
靳华英和李振山、海刚青都年过五十,他们是属于同一个时代的钢铁人。
他们三个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所走的道路也基本相似。
年轻时在各自的企业中脱颖而出,进入到部里,在部里工作了一些年头后,又外放到不同的企业担任一把手。
李振山的运气好一些,用了五年时间,让革钢扭亏为盈,进而成了全国冶金系统的带头人。
靳华英比李振山小两岁,从年轻时开始他的职业规划就非常清晰,最终目标就是冶金部部长。
但是昨天他听到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惊人,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目标消失了。
冶金部要取消了,那将来他何去何从?难道说要终老在革钢?
所以他才会这么焦虑不安,连夜赶到燕京来,做了和他以往大相径庭的事情出来。
“靳总,喝点茶水。”林致远把一杯温度刚刚好的茶水放到了他手里。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林致远的手机响了,靳华英几乎像触电一般站了起来,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茶几上那台鸣叫不休的手机。
让他看清来电显示上李振山三个字时,连声催促,“致远,是李部长打来的,快点接。”
林致远按下了接听键。
“李部长,开完会了?”
电话那头的李振山一听到李部长这个称呼,就知道林致远身边有人,“是啊,刚从政务院出来就给你打电话了,什么事?”
“这不是快要过年了吗?我陪靳总来一趟燕京,部长,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想过去看看您。”
“下午还有会,晚上吧,你们等我电话。”李振山的声音中透着疲惫,“你把电话给华英。”
靳华英飞快的接过电话,“李部长,实在不好意思,没跟您打招呼就到燕京来了,本来想今天上午去给您汇报工作的,所以我让致远给您打了电话。”
李振山的语速放缓了很多,“大概你也听到那个消息了吧,放心,事情没有到最坏的那步。今天白天是没有时间见你们了,晚上吧!等我电话。”..
“好,好!”
电话挂断了,靳华英的脸上终于轻松了一些,或许是电话里李振山那句“事情没到最坏的那步”起了作用。
李振山说晚上会打电话,谁也不敢走。吃过午饭后,林致远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大睡。
他知道三月份会发生什么,但是他现在不清楚的是李振山个人的前途有没有变化?
前世李振山就是在冶金工业局局长这个位置上退下来的,但是这一世李振山的命运发生了改变,提前两年当上了冶金部部长,所以现在林致远也猜不出李振山究竟会走到哪一步?
另外一个房间里,靳华英睡意全无。
他为之奋斗了几乎一辈子的那个目标突然出现重大变故,这对一般人来说都接受不了。
整整一天,靳华英一步都没有迈出驻京办。
直到晚上八点,李振山的电话打到了林致远的手机上。
“致远,你和华英现在在哪里?”
“李部长,我们现在都在革钢驻京办。”
“好,我现在过去找你们。”李振山的声音轻松了很多,大概是问题解决了,“对了,让餐厅做个火锅,准备瓶好酒,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好嘞!”一听这话,林致远就知道李振山这是有好事儿了。
当李振山赶到革钢驻京办时,热疼疼的铜火锅已经生起来了,小包房内,只有李振山,林致远,靳华英三人。
所有人都出去后,林致远拧开了茅台酒的瓶盖,先后为两位领导满上。
李振山举起杯,笑呵呵的看了靳华英一眼,“华英,着急了吧?”
“李部长,能不急吗?”靳华英和李振山碰了一下杯,“我真是想不通了,好好的冶金部,为国家做了那么大的贡献,为什么就给撤销了?”
“不是撤销,是改组,事情已经定下了,冶金部改组为冶金工业局,过完年三月份就会宣布。”
靳华英终于松了口气,他喝了一大口白酒,呛得他直咳嗽,“这是为什么呀?难道就只为了换一个名字?”
李振山摇头,“华英,这对你们企业负责人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改革这么多年了,进行到现在,很多问题越来越突出,对国企来说,现在的弊病就是婆婆太多,谁都能管到你们,上面做这个决定就是要为企业减负,减少政府干预企业,让企业能够轻装上阵……”
李振山说了很多,靳华英若有所思。
“李部长,那这个改组后的冶金工业局局长还是由你来担任吧?”
李振山一点头,“是,级别不变,待遇不变,但是由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