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血一盆一盆地往外端,秦念的伤也终于止住,太医院正院微颓着身子从屋内走出来。
秦轩忙上前问道:“我妹妹眼下如何?”
“箭伤在胸口,且染了毒,凶险异常,能不能活过来就看明日会不会醒了,但即便将养好,以后恐怕也于子嗣上有碍了。”
秦老夫人五雷轰顶,踉跄两步,怔怔道:“那她醒来的机率有几成?”
正院迟疑。
秦老夫人稳了稳心神,“正院但说无妨,若是不成了,我也好让她大哥赶紧回来看一眼。”老三是将帅,正值开战之间走不开,但大孙子只一个小将,于战事影响不大。
大孙子早年一直替父扮演着父亲的角色,与念念的关系亲厚,如果此次念念真的……
正院斟酌片刻道:“三成,在下只有三成把握。”
“如果明日上午能醒来,便有七成的把握。”
秦老夫人微微颔首,“多谢。”
见正院疲惫,朝庄嬷嬷吩咐道:“正院劳累,你带着去休息一下。”
正院作揖告退,宫中对秦小姐看中,他这几日都会守在秦府。
正院走后,秦轩扶着秦老夫人进了秦念的闺房,房间虽已打扫过,却仍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看着床上毫无血色的孙女,秦老夫人悲从心来,用帕子压了压泪,拂了拂秦念黏在额间的发丝,“我家念念最爱美了,只要你醒来,奶奶给你买更多的漂亮衣裳,漂亮首饰,我们每天都不重样。”
“奶奶呀,最是喜欢看我家念念日日打扮得跟花儿一样艳了,瞧着就让人觉得开心。你不在,奶奶库房里备的首饰都无人带了。”
“平日贪睡,奶奶不管你,但明日要是再贪睡,奶奶可要生气了。”
“你知道的,奶奶生气可是比你二哥厉害多了,反正半年的月银和肉肯定是没了的。”
她鼻尖酸涩,不知不觉中隐忍的泪水滚落,看着秦念怔怔道:“我知你心系陈钰,只要你肯醒来,奶奶定帮你如了愿。”往日她私心,虽有怕来日孙女怪罪只意,但更多的却是希望太子能把念念拉回来。
秦轩按下心中的惊谔,上前劝慰道:“奶奶,念念吉人天相,定会安康。”
“这里有我,我扶您回房休息。”
见秦老夫人执拗不愿走,他双膝一跪,“奶奶,是我没看护好念念,若您再有个三长两短您让我如何同大哥和爹爹交代。”
“你心中有愧我知道,但念念之事不是你之过,你切不可全怪在自己头上。”
她叹息一声,撑起身子,“我这就回屋休息,有消息让人及时通知我。”
秦老夫人走后,秦轩给秦念掖了掖被角,“人不大,一天天的心思倒挺多。我还说怎的接了出书的活,原来是看上了陈钰那老男人。”
“你明日如不按时醒来,我以后便日日拉着陈钰花天酒地去,你知道我不爱说笑的,说到肯定会做到。”
想到今天秦念出事的路段,他嗤笑一声,“你是在去寻他的路上出的事,也不知人家现在知不知情,是否会为你担忧半分。”
“他欠你,以后二哥肯定让他还。”
“不是说自己医术高超,还要教人开膛破肚吗?你快点醒来,醒了二哥就带你去看给你寻好的授课房舍。”
“你说同样是哥哥,你怎的就只相信大哥的话?”
“五岁那年,我都告诉你后院树上的果儿是酸的,你还非要爬,结果可好,生生得从树上摔了下来,为了接你我手都脱臼了,却还被爹爹罚跪了一夜的祠堂。”
“结果你呢,玩得都忘了给我送吃的,小没良心。”
“还有七岁那年,我说让你少吃点冰,你还跟我争得面红脖子粗,说什么人的脾脏都是恒温的,那没有什么宫寒不宫寒。”
“结果晚上就遭了报应,拉了一晚。”
他脸上浮笑地说着往事,连守了秦念两日,也不见秦念有转醒的迹象。
正院探脉,止不住的叹息,秦老夫人心中悲凉,滚烫的泪无声地滑落,这是她这个白发人第几次送黑发人了?老天怎会如此待她。
察觉自己的失态,她压了压泪痕,让人递了一百两银票,“好,这两日辛苦正院了。”
正院坚定拒绝,见秦老夫人半白的头发已全白,脸上更是清减了不少,宽解道:“老夫人要节哀保重身体,秦小姐尚还有几分气息在,若想让她再多留几日,记得每日都让她含一片人参。”
正院告退,秦老夫人见秦轩眼尾带红,温声道:“去洗漱休息一番,你爹和大哥那边我来去信。”
“你如此,奶奶也心疼。”
下人备了热水,秦轩颓然地把自己泡在浴桶中,双手把温热的毛巾捂在脸上。
心中悲痛,隐忍的哭声在无人的房间飘荡,他的肩膀抽动,刚溢出的泪瞬间晕到了毛巾里。
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