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茂林投来询问的目光,上官煦淡然道:“我嫌他太吵了,不安生。”欣姐儿一未出阁的少女被一年纪相当的男子压在身下,被外人看见会有损闺名,影响将来说亲。
好在三里村大半的人都被欣姐儿招到水泥厂和建新房了,沈家又在村尾,离桥对面的新房也有一段路,因而到现在也还未惊动其他人。
他又见沈茂林脸色灰败得难看,欣姐儿与妇儿啜泣不止,便拿着帕子柔柔地擦拭欣姐儿的面庞。
“别哭了,眼睛都肿得不成样了,回城我都没法跟你家人交代了。”
“大姐,您也别太过于伤心了,目前最要紧的是赶紧把犬牙撬开,你伏在他身上哭,说不定还会震到他的伤口。”
方氏一听,忙从沈逸身上起来,边擦泪边道:“我不哭,我不哭。”
上官煦看了看伤口,“周冬,你过来看看,可能撬开?”幸好孩子长得还算结实,不然整个肩膀都要被咬穿了。
周冬上前,蹲身细看,用一短刀探进恶狗后牙咬合缝隙中,短刀横穿狗嘴,转动刀柄,一手扶住恶狗下颌,随后猛力往上一震,恶狗上颚瞬间骨断上翘。
随即他又拉开恶狗上颚,用刀背往恶狗下颌猛敲而去,下颌脱落,深深的齿痕现了出来,血水瞬间急涌而出,染红了大片衣衫,浸湿了土地,让人触目惊心。
他连忙摁压住伤口,往上撒了一把止血药,才退到一旁。从身上割了块衣布,漠然地擦拭着短刀。
沈茂林见状,正欲抱上沈逸往家去,上官煦赶忙拦住,“等会,把乡亲们都叫来看看再走。”
他见沈茂林不知其理,边把欣姐儿搀扶起来边解释道:“要定罪下狱,人证越多越翻不了案。”
“且他伤得重,最好还是用板车搬运。”
夫妻俩对视一眼,血好不容易才止住,他们不能再乱动,且又都想为逸哥儿讨回公道,遂一个默声抹泪,一个开始声嘶力竭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虽故意而为,可沉沉的悲伤却无一丝扮演,如鞭绳般一鞭一鞭地抽打着欣姐儿的体肤上,责问着她的妇人之仁。
她双眼通红,泪如雨下,五脏六腑都跟着隐隐发颤,目眦欲裂地盯着地上昏死过去的金有才,眼中有着嗜血的愤恨,此时此刻她恨不得一刀切了他。
金有才因教唆无知幼童互相行淫,被赶出三里村,她觉得太过便宜,此等人渣死不足惜,因而生了暗里教训之意。
但当亲见金家两老人佝偻身躯劳作的样时,她又不忍老人老年丧子悲痛,无人照料,便只让夜西私下将其打晕,剥光了他的衣服,丢到了繁华的街道上,以此来警告。
却不想一时的心软,险些害人害己。
她紧握双拳,茫然地凝视着沈家一家三口,冷冷道:“此人还望大人帮看管住。”
随即走到周冬跟前,“大哥,麻烦借一下刀。”
周冬狐疑,向上官煦投去一个请示的眼神,上官煦微微颔首。
欣姐儿接过刀,大步走到咬沈逸的恶狗前,留着泪,神情却木然,拿着短刀挖撬恶狗的獠牙。
她要把这恶狗的牙串成链子,挂在身侧,用以时刻提醒着自己的愚蠢。
而另一边,周冬得了上官煦的意,运了运气,以内力助之朝村中大喊道:“杀人了,杀人了,恶犬杀人了。”
顷刻间,村中人群便涌动了起来,互相询问着,扛着铁锹往这边奔走而来。
待看到眼前血红的地,血红的人,横躺在地上的大狗,大家都被吓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上官煦见状,上前打破沉静,高声于他们的略说了经过。
闻言,乡亲们接大喊:“岂有此理,打死他,打死他。”
李正抬手,“安静。”
“多谢公子出手营救,在此我替沈家谢过公子。”
随即走到沈茂林跟前,道:“事已至此,你们切勿太伤神,要多保重身体。逸哥儿福大命大,定会平安无事。”
“我已让人赶了牛车过来,等会多带些银两,我跟你们一起进城去。”
欣姐儿挖出最后一颗尖牙,道:“银两的事你们不用担心,直接把他用板车搬到沈家,我来安排大夫上门看诊。”
李正先是一愣,旋即点头。梁家在城中有人脉,要请个好大夫到村里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随后欣姐儿与上官煦说了一声,上官煦便让周冬到村口吩咐来时赶马的小厮拿着丞相府的腰牌到城里请大夫。
一时辰后,一身着官服的大夫提着行诊箱匆匆行来,一进院就奔到上官煦跟前,“二公子,不知病人在何处?”
上官煦未答,欣姐儿道:“跟我来。”
见欣姐儿脸色深沉,上官煦道:“跟她去吧。”希望那孩子没事,不然欣姐儿定良心难安。
屋外大家都被大夫身上的官服震得回不过神,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