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可从未预料到这样的情况。
但当吴非出现在他的面前, 向他说出这番话时,他心中诧异,但竟也不是非常诧异。
对几起案件的案情, 他早已烂熟于心,所有与案件相关的人李可可和王松露都有过详细的分析和调查。
说实话, 沈行和吴非这对爱人,在嫌疑人名单上, 是位列前几的,因为他们与几位受害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分析,这两人也没有作案的动机和条件,和最后的凶杀案实在是扯不上关系,所以也只能是在心里怀疑而已。
直到今天吴非找上门,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这番话。
旁边的袁三胖听了吴非所说的话都惊呆了。
李可可逼视着吴非:“吴先生为什么突然前来自首?关于你所说的事,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吗?”
吴非却平静地看着他, 摇了摇头:“没有, 我没有任何的证据。”
“我相信所有可以证明我是凶手的证据, 都已经被我丈夫销毁了。”
包括他自己的记忆。
吴非并不记得当年的事,他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关于这些案件的、任何一条切实的可以翻案的证据。
他相信这些办案人员这里也是一样。
“调查清楚沈行出轨一事”绝不仅仅是查明了沈行没有出轨就算完的,他必须要查清背后的真相。
然而他已经全方位的被沈行控制住了。
所以他要想办法借助其他的力量来查明真相。
他要赌一把, 赌真相就是如他所猜测的一样, 或者这招险棋, 能给他发现真相的契机。
李可可皱起了眉。
就在这时,一行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一人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职业精英的标准打扮。
他笑眯眯地走到李可可面前, 公事公办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和一个证件,不慌不忙地递到李可可的面前:“您好,我是沈行和吴非先生的代理律师刘庆,这是我的证件。”
“我现在受沈先生所托,希望能带吴非先生离开。”
“等等。”李可可拦住了他,“吴非先生可能与一件刑事案件有关,现在正在接受调查中,无法随你离开。”
“您有相应的调查审批文件和调查令吗?如果没有的话,抱歉您现在没有权力阻拦我们。”
吴非并不算了解这个世界的调查流程,但单从二人的交锋中来看,沈行找来的这位刘律师恐怕不是个简单人物。
“吴先生是来自首的。”李可可镇定道,“这种情况下,可以直接进入调查环节。”
“抱歉,”刘律师再次谦逊又有礼地笑了笑,“您有看我刚才给您的材料吗?其中有医院的诊断证明,吴先生近一两年中都在进行精神和认知方面的治疗,他有较为严重的该方面疾病,这种情况下,吴先生的供述并不足以被采信或作为证据。”
吴非愕然地抬起了头。
这是他之前所没有想到的,沈行竟然将这一条路都已经早早切断了,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他自首都是无效的。
那些药和治疗记录,并不仅仅是让他丧失记忆那样简单。
吴非抬起头,看见了门外高挑挺拔的男人。
只是一个侧影。
他穿着黑色休闲西装,白色衬衫,外套只是披在身上,里面的衬衫没有一丝褶皱。他看上去是如此从容,一如既往地优雅且平静,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
但他紧紧抿着唇,安静地看向吴非所在的方向,黑色的眸子犹如幽深而沉静的水潭。
吴非抬眼,对上对方的目光。
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
明明那样沉静又镇定,事情的发展也依然在他的控制之内,透过那双看不透的黑色眸子,吴非却仿佛一瞬间窥到了些许的、属于对方的哀伤与脆弱。
两人的视线隔着李可可办公室的玻璃门相汇,吴非仿佛听到了沈行无声地在问他:
你怎么舍得,这样离开我。
终于,刘律师结束了和李可可的交涉,成功地在对方不甘又无可奈何的目光下把吴非带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沈行走上前一步,握住了吴非的手:“走吧。”
他什么都没有问。
如吴非所预料的一样,当已经猜到答案的时候,沈行什么都不会问,他宁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假装生活一如既往,平静而琐碎。
他带着吴非上了车,依然微笑地开了口:“非非今天想吃什么?反正今天已经从医院出来了,不用加班,我们去超市多买一些菜好不好?”
他是粉饰太平的个中翘楚。
即使在方才那短短的对视中,他的不平静,他的脆弱,他的弱点和软肋已经暴露得一清二楚,他却依然若无其事地收拾好一地狼藉,哪怕是假相,哪怕要付出更大的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