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发什么呆呢?”
“啊......哦,我乏了,想入寝。”她从贵妃榻上起身,趿拉绣鞋,就要往床上去。
被他长臂一拉,又跌坐回来。
她眸中闪过一丝颓顿,对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感到自暴自弃。
“这襟扣难解,美人来替孤解一解。”岳暻声音低醇,像喉咙里含着一口酒,一开口便有几分醉意。
可醉人的却不是酒,是柳影花阴里勾人的迷魂药,是美人身上若隐若现的淡香。
他站起身,俯下身子,她微微仰头,垂眸不语,心无旁骛,一粒一粒去解他的襟扣。
男人挺阔胸膛像壁垒分明,隔着薄薄的中衣,触手生热,恼人的气息在耳际流窜,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好了,可以入寝了......”他随手将外衣褪下扔在塌上,幽邃双眸毫不遮掩其中嗜欲,紧紧盯着眼前云鬟雾鬓、玉面樱唇,突然伸手抽出她发间禁锢住鸦羽青丝的一支发簪。
青丝如瀑,散落在他臂弯,他唇边噙笑,揽了她腰就往床上去,顺手吹灭房中最亮的一盏烛火。
......
翌日,尚寝局的毓贞如约送避子汤来,云乐舒神色憔悴,腰腹酸疼,墨汁一样的药汤捧到嘴边,好不容易才喝到底。
送走毓贞不久,德妃、淑妃、宸妃、萧才人与其他几个嫔妃约好似的陆陆续续到吾乡山房赏雪景。
其他人来云乐舒见怪不怪,淑妃一贯不屑与她打交道,这回却也一并来了。
雪初停,她嫌房里闷,与阿兆、薛芳带着紫狐在园中散步,莺莺燕燕一窝蜂涌进来躲避不及,就被德妃拉着一同去花圃赏梅。
她穿着早间司衣局送来的貂裘,穿过覆雪道,丝毫不觉冷,反觉更暖于宇下。
紫狐顺着裘衣钻进她袖中,安安静静的,像睡着了。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园中景致,又是赞梅花清绝,又是夸雪景雅致,慢慢地又开始感慨她有福气,能住在如此仙山琼阁里。
说什么烟景如画,随时随地,信手拈来,天上神仙未必有这样的殊遇。
往日阴阳怪气的嘴脸竟都瞧不见半分痕迹。
云乐舒淡淡一笑,心道她擅自处置贤妃的事情到底是敲山震虎,无心为她立了威。
女人一多,口舌也多,她猜,紫狐大概与她一样难以忍受这样的聒噪魔音,才躲在她袖里一动不动。
以前在图璧时,肖嬷嬷成日觉得宫里冷清,她还连连附和,如今看来,人少有人少的好处。
她忍不住越过满园雪色,遥遥望向图璧的方向,一双杏眸黯然失色,笼罩了浓浓一层失落。
“马上过年了,听说司衣局从琳琅镇采买了一批布料,还请了镇上女工入宫教授挑染和织技,日夜赶工裁衣,我那日路过还瞧见女工和司衣局的人围着几匹碧光锦在讨论缝制手法,个个神色紧张,慎之又慎,看得我想笑,不过那碧光锦果真是妙不可言,日头下还会变色呢......”
“话说今年入冬,司衣局给各宫新制裘衣,我宫里拿到的那身狐裘与去年是同个款式,除了内里稍有不同,其他竟都是一样的,这司衣局敷衍塞责至此,这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罢?”
“碧光锦一年才出多少,不仔细些做坏了,万一惹得太后不高兴,可是要掉脑袋的,他们怎敢不仔细?”
“就是不知那碧光锦给太后王后做了衣裙,可还有剩下的犒赏我等。”
“德妃姐姐便等着吧,兴许剩下的能给姐姐做个帕子。”
“唉,命里无时,求之不来,我涎垂三尺,也是无用。”
德妃拿自己打趣招笑儿,惹得姐妹一群欢声笑语不断,她悄悄瞥过一眼默默走在最后,脸色不佳的淑妃,笑意更深。
冬阳穿破云层,普照大地,雪在融化,云乐舒披着裘衣,身上暖成一团,手心都开始出汗。
身畔女人们笑语泠泠,她被吵得厌烦。
薛芳道,“娘娘,日头好,把那小狐狸赶下来玩耍吧,在你袖里捂着你也热。”
她却作势要脱裘衣,“好热,我都流汗了,帮我拿着这裘衣。”
其他人面面相觑,各露惊叹之色。
寒冬腊月,即使薄阳当头,人在室外难免还是冰凉刺骨,没有裘衣御寒,万万不能,遑论她一个身患寒疾之人。
怎么穿着件裘衣还能穿出汗来?
有眼尖的嫔妃围过来,仔细看了看薛芳手里沉甸甸的皮毛裘衣,“原来贵妃娘娘身上这件裘衣是雪貂做的,怪道这冰天雪里能走出汗呢。”
一貂之皮方不盈尺,积六十余貂仅成一裘,貂裘之珍贵,是她们身上所穿的狐裘所无法比拟的。
岳暻的偏爱向来堂哉皇哉,什么时间段爱着哪一个,大家不表自明。
又是一阵赞叹奉承,云乐舒充耳不闻,从袖中拉出不情不愿的紫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