浈稍稍偏头,显是不可置信。
云乐舒轻声道,“不,是我自愿的。哥哥不知,伯尧在槐里中奸人恶计,受伤中了毒,我走时他仍在昏迷,全然不知此事,我亦庆幸,他不必清醒着夹在两难之间,被迫做出选择。”
她该委屈的,却一字一句,轻飘得像在述说别人的故事。
岳暻眉微挑,暗自轻嗤。
云浈想抱抱云乐舒,却终究只是拿自己掌心去贴她的脸。
她没哭。
沉默少顷,一滴泪却洇湿了他缠缚双目的纱布。
他的舒儿合该安常履顺、无忧无虑,与心上人两情缱绻、白头偕老,如今却怎么背着沉重枷锁,为旁的人献祭出自己的余生呢?
她明明是那样娇弱的姑娘,怎么能扛得起这如山的国仇家恨?
碍于岳暻在前,两人说话未说得彻明,云浈却什么都明白了。
岳暻以君亦止和他的命,乃至图璧国土、百姓安危作伐,是为逼她心甘情愿入岳。
他像一只淋了雨的仙鹤,毛羽全披垂下来,语气自责,“是哥哥不好,没能护好舒儿。”
反而令自己成为岳暻掣肘她的工具。
云乐舒忍泪,“舒儿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哥哥勿要自责,等来日你双目恢复正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岳暻不耐烦听兄妹二人真情流露,更不愿再听她为君亦止辩解半句,按住圈椅把手站起,踱步到门外。
不知过了多久,岳暻肩头都落了绒绒一片薄露。
他负手而立,抬头看了眼天色。
月没参横,时候不早了。
门里走出来个单薄身影,岳暻迎上去,“你们兄妹两个,话说完了?”
她点头。
“那便回宫吧。”
她又点头。
两人一同往外走,才出院门,她脚步虚浮,一脚踏空,整个人就要栽倒。
像盏熬尽了油的灯,忽然要灭。
岳暻臂长手快,将她扶住,不顾她乏力的挣扎将人打横抱起,送入车内。
一直到送她回吾乡山房,他都不肯放手。
她困在他怀里,明明疲惫至极,却仍问他,“我人已到岳国,把我兄嫂放了吧?兄长闲云野鹤,行迹天下,过不了这样的日子。”
“你听话,时候到了,孤自然放他们走。”
“什么时候才算‘时候到了’?”
“这要问问你自己。”
接下来是良久的沉默,仿佛这场对话本就不存在。
岳暻抱着她径直入吾乡山房,看着宫人将她安置好,本想离开,却又不舍,便在床边坐下,静静瞧她。
迎娶她的这一日,他期盼得太久。
他终于在世人眼皮下,以两国为证,把心爱的姑娘揽至身侧。
不再是藏在角落里不见天日的贪恋,不再是不敢宣之于口的隐忍,不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黄粱梦。
这一次,她名正言顺,成了他的女人。
看着她眉目倦惫,身心皆疲的模样,他忍不住道,“你兄长双目受伤之事是孤对你不住,良药神医你自不必担心,孤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也知道你在担心不知如何与孤相处,孤便答应你,从今往后,若非得你首肯,孤绝不强迫你做任何事。”
云乐舒看了他一眼,又缓缓移开,未见半分动容。
话语权掌握在他人手中,一朝翻覆,不过是愿不愿意寻个妥当借口的事,他今日说黑,明日若言白,谁又能站出来制裁他?
“阿兆还未回来吗?”云乐舒环视一周,未见阿兆。
薛芳道,“阿兆姑娘回来了,在耳房休息......”
岳暻拉了拉被角,补充道,“你的侍女一身武艺,不便留在宫中,孤见你与她亲厚,不忍叫你们分开,故而叫苍青废去她武功,如此,你也有个知心人在身边。”
她双目紧紧阖上,再睁开时,只有种宿命般的无力,“我也习武,何时来废我的?”
岳暻轻叹口气,“就知道你会怪孤,废武功毕竟伤身,孤怎么舍得这样对你?孤这般做,也是为了宫中的安危着想,也为你着想......”
“你走吧。”她又闭上双眼。
“好好好,孤这就走。”
极度的疲倦终于冲散她的意识,她沉沉睡了。
岳暻抚过她的脸,目光流连,随后缓缓起身,出了吾乡山房。
却不回自己寝殿,而是去了顾嬷嬷生前住的小苑。
......
翌日,云乐舒起身头一件事便是让人将屋里屋外一众红色的物件全清走。
阿兆武功被废,全身劲力全失,如今比之不会武的常人还不如,云乐舒愧疚之余,只能让她卧床休息,叮嘱她养好身子。
吾乡山房忙碌成一片,苍青与一众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