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一移,像要与她分享什么趣事一样,凑在她脸颊旁,温柔道,“夫人你看,果然连脸都没有,想来定是个泯然众生的相貌,画不画都无甚影响的。”
那带有皇室暗纹的黄色开化纸上,画着她,身形神态都画得很贴近,但果真没有画脸。
云乐舒往下一看,看到画上之人左臂内侧的木樨刺青和结心扣,甚至在右下角还有结心扣的纹饰形制详图。
她忽然猜到君亦止的心思,他肯定知道自己这一路一定不会以真容示人,画了脸反而限制了追捕范围,而唯有这独一无二的结心扣能证实她的身份,便有意让他们以此作为追捕标志。
“这么久了依旧是毫无头绪,下官也苦恼得很,说是让我们按着这个什么结心扣去追捕,却也不是件易事,近来不知怎的,汴州城里的姑娘妇人都钟爱此物,人人都以此环为贵,随便到街上一看,十有八九都戴了这样一个银镯,下官和都督也是不得已,撤了大半追捕的官兵,集中人力在各大渡口和城门处,但求守株待兔吧。”何坚面露愁色,一副叫苦不迭的样子。
云乐舒暗喜,她在沪西时设计传到地下工坊的结心扣草图竟真的被大量生产了,而且还传到汴州来了,看来的确深受女子们的喜爱。
“听闻汴州近来江盗猖獗,事出从权,撤调追捕人力腾出余力用于剿寇,确实是无可非议。”岳暻收起通缉令,交还予何坚。
何坚点点头,皱眉道,“这伙贼寇看来是从东北沿海而下,抢掠至此的,善于倚船作案,行事既快又狠,通常挟持船只、取得财物便扬长而去,十分机变杳忽,据消息称,此乃北边夷狄部落中的其中一支。”
岳暻难得地显出一分烦虑来,“夷狄暴戾恣睢、聚敛无厌,自古难驯,不仅欺我岳国国势绌乏,兵穷马瘦,频繁扰我边戍,逢秋收之际还时常到你们图璧地界掠夺粮食,这几年凭借四处掠得的财富迅速扩充兵力,其心昭昭,只怕若就此放任下去,很快便不为图璧、岳国所控了。”
“只怕他们是想自立为王,以一国之位与我们比肩共治。”何坚冷哼一声,又说道,“一群流寇而已,槐里那边已上了呈文去请兵了,若是得允,我汴州的驻守军少不了被委派去增援御边,这人手愈发紧张了。”
“说到御边增援,孤还得再次多谢你的引荐,才得了这批军器。岳国铁矿瘠薄,又不善兵器制造,将士虽挥血鏖战,却是事倍功半,所以处处受夷狄掣肘,有了这批货,燃眉之急便可解得。”岳暻虽贵为一国之主,却拱手向何坚致谢,丝毫未摆任何架子。
云乐舒见他们把私运兵器一事摆到台面来说,有些意外。
岳暻这厮是真的不怕她知道,想来也是掐准了她不敢冒着暴露身份的险传信回珣阳吧。
面前这何坚却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竟暗里作伐,给金陵楚家、文家和岳暻牵桥搭线,谋此图璧严令禁止的勾当,还一路给岳暻行方便,使他运载私货来去无忧,瞧着是个坏人无疑了。
“岂敢岂敢,图璧和岳国终究是邻国友邦,下官又曾受岳君大恩,如今冒险相帮,何足挂齿,本来岳君以正帖向君上求援,君上体恤势弱番邦,这点兵器也不算什么,他总会爽快相帮的,只是您这边要得急,远水解不得近火,咱们便只能走这旁门外道了。”何坚俯身,不敢受岳暻的礼。
听这番话,倒觉得他们欺公罔法,暗相勾结是正义凛然之举了。
云乐舒嗤之以鼻,心里想着是否应该把他们这些事情连同皇甫家勾结文家楚家之事传信给君亦止让他杜渐防萌,该惩治便惩治,以防日后生出其他事端。
岳暻与何坚又你来我往聊了许久,亭角的冰尽化了,衙役便上来换了冰,岳暻道,“此次来得匆忙,带不得多少东西,却也给何大人捎了些好物,一会儿便命人送到府上,听闻何大人犹喜美酒,孤特意命人带了些上好的翠涛饮、露囊饮。”
何坚受宠若惊地起身行礼,“怎好让王上千里迢迢送酒给下官,实在是折煞下官了。”
岳暻笑道,“何大人雪中送炭,这些东西只是聊表谢意罢了,待岳国走上正轨,何大人便是岳国的大恩人,亦是孤的大恩人,且等着那日吧。”
多年前,何坚曾受先皇派遣,以使臣身份出使周边各国,那时岳国突发民间暴乱,诸皇子奉命镇压,大皇子、六皇子不幸死在暴乱中,他便谨遵先皇之命对老岳君告哀封赏,借以维稳。
当时在一群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便是岳暻,所以那场暴乱,他压根就没有出现。
何坚也并未注意到他,直到他回程前,岳暻才秘密来访,送了他许多珍宝,却只留下一句“大人一路平安,还望将来您还能记得鄙人。”
何坚当时只觉莫名其妙,一个黄毛小儿,抽的哪门子的风?
按当时的情况,岳暻这个身居末位又毫无依傍的十四皇子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被立为储君,所以他也只是一笑而过,从未把他那番示好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老岳君驾崩后,那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