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地又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君上虽有心护着夫人,总有顾不上的时候,咱们不能被有心人绊住了脚,反等着君上亲自来庇护夫人,到时候方悔之晚矣,殊不知这世间多的是一念之间,成千古恨之事。”
云乐舒听着这些,只觉事不关己,一心想结束话题回屋准备用膳。
转头见肖嬷嬷脸色有几分凝重,才收敛了杂念,认真倾听。
金嬷嬷闻言,脸上竟也隐隐有些唏嘘之色,她看着云乐舒姣好的面容,思绪飘回昭历十四年,“老姐姐,你可是想说君上八岁那年的事情?”
肖嬷嬷叹了口气,眸中含泪,“当年我若在,绝不会让芙月夫人和殿下受那样的罪。”
“所幸君上当年熬过去了......”
云乐舒才反应过来肖嬷嬷口中的殿下是君亦止,“肖嬷嬷,那年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时先皇北巡未归,吕后向来以芙月夫人为眼中钉,便随意寻了错处召了她去问询,当时殿下体弱多病,恰染了风寒卧病在床静养,芙月夫人本不愿去,无奈吕后咄咄逼人,宫中又无一人扛得住事,芙月夫人心想吕后身为中宫之主,不至于公私不分,故设冤狱,只一心想要将事情解释清楚以求息事宁人,便只身前去,谁知那吕后果真欲行私刑泄愤,将夫人拘在内狱,施鞭刑——”
“那天,夏雨连绵,可怜殿下那么小的孩子,细胳膊细腿儿的,身上烧得厉害,知道自己母妃有危险,竟拼了命地跑去了内狱,宫人们为他挡了阻挠,内狱的人也暗中放水,否则那时候的他怎么能扑到他母妃身边,生生替她挡了十鞭呢......”
“那吕后连孩子都不肯放过,何等凶残?可怜殿下旧病未愈又添新伤,那鞭上是内狱逼供犯人所用,上头都是密密麻麻的倒刺,每打一鞭都能从身上剜出肉来,夫人素来康健,挨了几鞭尚捱得过去,可殿下他小小年纪,又赢弱,挨过那十鞭,身上血淋淋的,还淋了雨,被送回宫去时已不省人事,宫人去太医院找太医,回来却说宫中当值的太医都出诊了,眼见殿下的气息却越来越弱,我们却一点法子都没有,他如此昏迷了足足一夜,宫人都说人怕是没救了——那时夫人疯了一般,不许任何人靠近殿下,只抱着殿下滚烫的身子嚎哭,一直哭了整整一宿,哭至昏厥不醒。”
云乐舒咬住下唇,听得心惊肉跳,“后来呢,他怎么熬过去的?”
“天擦亮时,先皇的御用太医一身狼狈匆匆赶了来,殿下才有了救,身上的热也慢慢退了......老天保佑,殿下劫后重生,祸作福阶,此后反一日康健过一日,再不复幼时体弱多病之态。”
云乐舒不自觉松了口气,捧了茶饮了一口。
慕梅从未听过这样的秘闻,忍不住问道,“嬷嬷,先皇回宫后,可有秋后算账?”
金嬷嬷接过话柄,“自然是有,不过吕后既敢如此行事,必有应对之策,她将此事推得一干二净,先皇迫于吕氏之威,只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此事很快便揭了过去。”
“此事算是皇家的腌臜密辛,若非如今已改朝换代,我也不敢将此事说给你们听,既说到这个地步,便是要你们晓得,人心为祸,小心为上,万不能蹈当年之覆辙。”
肖嬷嬷看向云乐舒的眼光里,有些许慰藉。
芙月夫人,您在天上可安息了,如今殿下他终于不再是孤弱一人,他的心......终于愿意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