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半日,那种断肠之痛愈发强烈。
她自知此毒无解,不想日理万机的皇兄为她操心,更不想再让太医院之人为她奔忙,便刻意隐瞒,反正她只要忍一忍就好了,治或不治都难逃毒发之痛,何必闹得鸡飞狗跳。
再说,就算这样死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好想念母妃啊。
可是她又忍不住想,若她也走了,宫里就只剩三哥哥一个,他一个人实在太孤独了。
“萱儿,你不该瞒着皇兄,”君亦止温声责道。
君亦止看着被九转断肠之毒折磨得病弱不堪的妹妹,又气又怒,转头朝着跪倒一地的宫人严词厉色,“公主胡闹,你们难道也跟着胡闹?事关人命,若是公主有何不妥,你们还能有命可活?”
“奴才知罪!”
“奴婢知罪!”
求饶声夹着磕头声响彻整个公主殿,人人自危,生怕皇帝下一句话便是赐死的诏令。
“什么时候开始的?”君亦止问。
君亦萱怯怯地开口,“一年有余。”
眼见君亦止眼里冒出火花,急忙又道,“但也不是经常......”
话未说完,便听见君亦止愤然拂袖,说了一句,“都滚出去!”
跪了一地的宫人被吓住,然后逃命似的逃离公主殿。
一年多了,公主殿上下竟然瞒了他这么久。
君亦远与薛氏那边欺上瞒下尚且不提,君亦萱的病情险峻,不同小可,却也选择瞒着他。
君亦止阖上眼,深深吸了口气,顿感无力。
他这几年投身于朝事,既要清正朝纲,整肃风纪,选贤任能,又要关怀百姓,劝课农桑,兴修水利。
先国后家,国事明朗可见,家事却混沌不堪。
君亦萱身上的毒已复发一年,他这兄长就在眼前,却未能察觉,真是枉作人兄。
难怪她总是闹着要出宫,原来是觉自己时日无多,想纵情一回。
不一会儿,李怀贤领着四名御医火急火燎地赶到公主殿。
“君上,今晚宫内当值的御医到在这儿了。”李怀贤禀告。
“微臣拜见君上!”四人见此阵仗不免战战兢兢,齐刷刷跪下。
“速与公主诊治。”君亦止威严并慑,叫几个御医偷偷捏了一把汗。
有两位御医曾目睹当年芙月红英夫人中毒时的场面,更觉心中惶然。
几位当值的御医把脉、探眼、闻声、握脖、交流所诊所闻,纷纷对视而叹,摇头不止。
君亦止眉头越皱越深,森森恨意不宣而嚣,心里暗道,“君亦荣,若亦萱有何闪失,朕便要你拿命相抵。”
“公主最早一次毒发距现在多久?”太医院院使张弼问道。
君亦止回,“一年有余。”
太医院院使张弼脸色难看了几分,他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太医院的同僚们脸色不会比自己的好看到哪里。
“敢问公主,每次毒发间隔时间多长?”
君亦萱想了想,战战兢兢瞥了君亦止一眼,乖乖回道,“本来是几个月,现在是......一个月左右。”
张弼脸色又难看了一些,他心中已经大致知道了公主的情况,也知道自己不必再多问什么,但要他直接跟面前脸色阴冷的君上说公主无药可医,可能命不久矣......
他想象了一下君亦止的反应,心里颤了颤,直埋怨公主讳疾忌医,私自隐瞒病情,导致这毒情拖延至今,失了治疗的先机。
张弼余光见同僚们在默默地朝自己使眼色,眼神推搡之间,他咬了咬牙走到君亦止面前,平整气息,稳下心神,尽量平静回道,“回禀君上,公主体内毒素蔓延之势甚疾,如今怕已祸及脏腑,若不另寻药物压制,怕......怕命不久矣......”
他丝毫不怀疑君亦止会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堂堂太医院之首,却对此毒束手无策,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可这毒着实棘手......那吕后当真是打算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公主日日按时服用抑毒丹,为何还会蔓延?”印雪一盏茶刚刚奉上,便被君亦止粗暴地打翻在地,茶盏破碎之声,加剧在场之人的惧怕。
“咳咳......”君亦萱欲开口缓解气氛却咳嗽不止。
君亦止才缓了语气,替她轻轻拍了拍后背,“不要说话。”
“禀君上,毒与药均在公主体内,二者一攻一守,互相噬搏较量,若是抑毒丹占了上风,毒素即被吞蚀而尽,此毒即解;若是毒性霸道,解药败下阵来,抑毒丹药效便随之锐减,催得毒素更加疾烈扩散,公主的情况便是第二种,臣下也是此时才知,此毒竟这般邪诡无状,臣等替公主问平安脉时,根本觉不出有异,想来只在毒发时才能诊出。”张弼脸色凝重,又道,“抑毒丹怕是不能再倚靠,如今之计唯有另觅解药,天下奇人异士何其多,或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