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前朝,后宫生活是稳定、安泰的。赵拓没有乘坐步辇,就这么背着手气哼哼地走着,身后的内宦、宫女们大气也不敢出。 皇帝上朝时高高兴兴,下朝却满脸阴云,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看着皇帝路过自己的乾元宫却没进门,径直走向了皇太后住的德清宫。 “咦,陛下今天这么早下朝?”皇太后正在东廊下浇,早瞥见皇帝闷着头也不看路匆匆进了自己的前殿,稍微惊讶了下。 刘太监便示意梁芜过来低声说了朝堂上的事,皇太后心中了然,微微一笑,转身继续浇,之后才将水勺递给宫女,擦擦手进屋来。 赵拓有点尴尬,毕竟自己光顾着生气,进来转了一圈才发现母亲在外面,又不好再冲出门去。见皇太后进来急忙请安见礼并向母后道歉。 皇太后呵呵一笑:“罢了,知道你心里装着一箩筐的事,不吐不快吧?来,坐下咱们娘俩慢慢说。” 皇帝在宫女搬来的绣墩上坐下,刚要开口,皇太后先抬手挥了下。 德清宫总管太监秦让立即招招手,带着一干人等退了出去,赵拓这才把刚才前朝殿上的故事讲了一遍。 皇太后听完,问他:“皇帝生气之处在哪儿呢?哀家可是没弄明白。” 是啊,自己到底为什么生气的?赵拓闷声想了想:“母后,儿臣听到大捷的消息非常振奋,真想到辽东去看看将士们是如何奋勇杀敌的! 当然,儿臣也只能是想想,前朝那些臣子们连李丹都想叫回来,更不用说放朕到战场上去了。” “陛下是为不能亲自带兵而生气?” “也不是。”赵拓摇摇头:“朕身为皇帝,岂能轻易出行?只是觉得……才小胜而已,他们竟迫不及待跳出来嚷议和,难道不信我大军可以歼灭丑虏么? 天朝大臣在殿上说这种话,既扫兴又让人没面子!还有,李丹才去辽东几天,就有臣子提议要换下他来,还美其名曰要防止尾大不掉,真真可笑! 朕看他们是红眼那个位置,想让李丹挪窝,他们好方便安插自己人去!”他气哼哼地说了许多,皇太后却是笑而不语。 谁的孩子谁知道,做娘的怎能不懂儿子的心思? 她知道皇帝性格要强,他现在气呼呼地,实际是因为这班“忠心”的大臣在他很享受赞颂和恭维的时候,跳出来公开反对陛下对克尔各的用兵策略,同时说什么“见好就收”的话。 表面是对李丹的担心,其实这些人是在对朝廷发行国债这事拐着弯子提出异议和批评。 当皇太后委婉地为皇帝分析这里头的奥妙,赵拓突然醒悟,原来他们还是冲着自己用人和发行国债来的。 “但……,李丹提出的国债发行与管理办法确实好,没有这个驻守辽地的军队怕是已被也必汗各个击破,哭着正给自己人收尸而不是庆祝胜利呢!” 赵拓皱眉:“这些大臣个个都是学富五车,难道就看不出里面的好处吗?为什么一逮到机会就想否定呢?”他对自己母后倾诉时没了顾忌: “还有李泽东是个极有能力的文臣,朕派他去辽东不仅仅是监督军事,而且还想让他顺带在辽地用战争债券带来的资金整饬道路、港口、桥梁,建立工厂、商社、学校。 这么多事情没有两三年是做不完的,岂能不到一年就调回京城? 他们说是调回来给与更高的官职品级,实际我看就是想把他换成自己人,然后可以在辽东大捞一笔!这些虚伪的东西以为朕看不出?还拿朕当小孩子呢!”他越说越气愤。 “纹橘,将哀家那块绣着猫儿望梅的帕子取来。”皇太后忽然打断他吩咐说。待帕子拿到手,她递给皇帝: “这是你父皇的帕子,当年为我折梅扎破手指染上了血,哀家便绣了这两只猫儿伏在雪中观看梅的样子。” 赵拓忙起身恭敬地接了,听母后继续说:“当年你父皇监国,有大臣说临近洛阳的某处园子里有灵芝祥瑞出现。你可知你父皇听了什么态度?” “恐怕是派个御史前往查看真假,若是作假定严治其罪!” 皇太后格格地掩着嘴笑起来:“可真真是父子俩,他一开始可不就是想这样做的?” “难道父皇最后没有这样做?”赵拓惊讶。 “仁宗皇帝叫了他去,和他说一番话。回来以后你父皇下诏因这祥瑞庆贺,当年中秋灯会提前一日举行!”皇太后说完瞧着赵拓不解的样子微微一笑: “过了两月,那官儿据说是断案有失公允被人告了,先皇便下令将他贬两级,去常平仓做了都事。”她说完目光一闪:“你可知我要和你说的是什么?” “母后不是想说个故事,那……您的意思是,有用的意见采纳,对有错的官员有时不必急着整顿,而要看时机和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