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晚些时候,李长景再去看李肃时,见他两眼失神,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天板。“老爷,您觉得怎样?”李长景轻声问。 “长景来啦?”李肃有气无力,忽然他侧过头来指了一下,李长景会意,立即挥手叫所有人退出去,然后问:“老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那个事情,没有别人知道吧?”李肃小声问。 “您放心,游三江已经阵亡了,这事没有别人知道。”李长景也压低声音回答。 李肃摇头:“掐断所有的线索,要快!” 李长景愣了下,立即回答:“知道了,您放心,我去办理。” “唉!”李肃疲倦地闭上眼睛:“谁晓得会是这样?那猢狲倒也真能折腾,找了个皇族做靠山,如今又是封官又是加爵,风光得很呀!这样下去,老夫的脸就没处放了!”说着眼角流出泪来。 李长景连忙上前,用放在枕边的帕子帮他擦拭,轻声说:“老爷别想那么多,其实三郎如果能升官,不也正是李家的荣耀么?” “我才不要他的荣耀!”李肃愤怒地捶着床沿:“这个孽畜、野种,带着低贱商人的血统,他光荣了关我何事?” “老爷别急、别急。”长景赶紧劝慰一番。等他心情平复些,李长景轻声说:“您也知道他是个商人血统,要说读书、做个文官,恐怕大郎、二郎、五郎都比他强! 如今皇上用人之际,兵戈纷扰,武人得志。但这肯定不会长久。一旦太平还得是靠文士治国,所以您不用担心,他这样长久不了!” 他亲自带兵围剿杨贺,赵重弼则紧咬着冯自材不放且三战三捷,冯部自与杨贺分头突围以来士气不支,兵士大量逃散,终于在靠近建昌府的雷公岭被赵重弼咬住。 沙砾、卵石铺成的基础面上用薄木条做成框,把这泥浆倾倒在上面,用木耙抹均匀。待干后便形成了令人瞠目的,光洁、平整且坚实的台面。 李长景挺尴尬,心想你这不是连老爷都一起骂了?“那,老爷要我做的事……?”他犹豫着问。 石毫去主持之后,这些日子江西的好消息就没断过。 “无妨,你去办就好,让我看看能不能坐实此事。无论如何,他的风头不能压过我长房去!老爷我丢脸了,这口气必须找回来!” 皇帝来到西苑的射苑,这里有个他自己专用的射台。 今天赵拓急急忙忙就是想来看看这水泥在雪里是个什么情形。“大伴你瞧,即便雪化成水浸透进去,这台面还是硬的!” 他平日就喜练字、搜罗古籍孤本,极少与人来往,奉行不党不群的风格,与其兄长迥然不同。这也是赵拓对他另眼相看的重要原因。 “且慢!卿以为其中会有几人系奸细??” “陛下,翼龙卫传来的消息说过,因墓地还在修建,故而太傅灵柩停在家乡寺院里,陛下当时还传旨为他做祈福法事来的。” 冯自材且战且退,最后在高王山被赶来的萧万河、潭中绡两部阻住去路。 “呸!”文姨娘看看周围,上前揪住他耳朵:“你就是想把他气死,对不对?” 文姨娘盯着他看了又看:“好,你可别乱来。要是我知道你起什么坏心思,当心下个被打屁股的就是你了!” “陛下不是要修缮太后寝宫么,何不令余干多贡些来?”刘太监笑着建议。 赵拓忽然想起赵重弼札子上提到的一个办法,起身走到开着的窗前呼吸了口新鲜空气,坐回桌边说: “尔等要区别对待,愿意入关的,其中有本就是关内商旅者或欲投靠亲属的,当发给路引,令其有所归属,但抵达目的地后,须持路引限期往当地县衙或卫所投备; “朕见初雪飞,念及去岁与太傅共同赏雪的情景,感念他从朕幼时起教导、辅佐的功勋。 雪儿不解伤秋意,欲赋新词,空想芳菲,寒鸦落步泥相随。 “哦?怎么江西又有奏报,不是昨日才报说杨贺的冯自材兵败仅以身免么?难道今天又有好消息?” 赵拓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人的忙碌。他走到乾德殿的台基下时龙头伞跟了上来,梁芜也追上他的步伐,为他戴好貉尾护颊的紫貂暖帽,披上玉狐裘皮披风,但是赵拓摆摆手拒绝了海狸手套。 刘太监一边嘴里答应,一边赶紧示意众人跟上,门外的侍卫也立即过来护持,防止陛下滑倒。 “陛下,万一其中混杂奸细……。” “哼!我恨不得打死他才解恨!”李肃咬牙。 听到皇帝问话,他回过神来,赶紧躬身道:“陛下思虑周全,臣佩服!臣谨奉旨,尽快与内阁协商奏来。” 李长景看看屋内没人,压低声音说:“爷今日把那回来的人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