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下野,谁来扶持尔等?”杨缟瞪起眼来:“你以为没有老夫在京中,自己便能随心所欲? 哼,告诉你,那等势力的小人见了,怕会立即蜂拥而起,不但要将弹劾的折子塞满上书房,而且还会将你兄弟三个吃得骨头都不剩! 呵呵,你以为只是老夫甩甩袖子回乡钓鱼那么简单?” 这两个人都是北地出身,所以侯燮下去,他的位子仍将由北地人士接任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但是如果不从他两个中取一个,那么还能让谁进内阁呢?这件事赵拓一直没有想好。所以他迟迟没有下决心换内阁。 赵拓闭上眼睛做养神状,心里再次盘算了下未来内阁的人选问题。最可能被换下去的就是杨缟、姬国梁和侯燮这三个人。 这句话让内阁老臣们坐不住,立即都趴在地上请罪。 “姬大人所言,是君子的做事态度。各位都是老臣,是先皇手里用过来的人,就算有错,朕又怎能真地穷究?”他摆摆手制止了老臣们的发言继续说: “咱们君臣相得,难为的就是个‘知’字,臣知君,君亦知臣,这样才能得以延续朝廷的稳定和。”他说完看看几位老臣。 不管怎么说也比这样灰溜溜地为失败和用人不当承担责任要好得多、风光得多吧?直觉告诉他皇帝正期待着有人自己站出来承担这一切,但是他不愿意。 五个人,五个老臣竟无一人主动提出辞呈或者揽过所有的责任,就连慷慨激昂起了个头的姬国梁也一言不发。 妙在杨镝自己身长、肤白,明眸皓齿,妥妥的一个玉树临风小衙内,加上诗书棋画俱名冠京城,所以今年已经被皇帝辟为翰林院林渊阁侍讲(九品),大小也算个清贵官员。 他想赌一把,看看自己什么也不说、不做,皇帝能不能把自己这个‘太阁首辅’拿掉,或者一怒之下把先帝顾命老臣打落乌纱赶出去?他觉得皇帝不一定敢这么做。 敌守军措手不及被暗夜袭城,斩首四百余,俘虏亦有四百。自此,杨贺已经腹背被围,来路被切断,其覆灭之日不远矣!臣因此捷恭贺陛下……!”另外四位内阁成员也纷纷起身祝贺。 皇帝好像叹息了声,也可能自己听错了,杨缟拿不准。 但今天他改主意了。与其一下子换掉三个,不如一个个来!而且他也想看看,在自己开始动作后,川楚和江南两大集团必定震惊,赵拓很好奇这两个家伙还能互相斗到哪里去? “哪里,尊敬长者,应有之义。”赵拓说完,示意大家坐回各自位置:“诸位爱卿此来是为了……?” 赵拓知道,武人这边的心思最好猜,他们无非就是想要个对武人不会过于鄙视的人选来接任侯燮的位置。 “才三百两??”杨镝皱眉:“父亲,虽然你俩以前总是吵吵闹闹,可也不是只值三百两的交情吧?” “行了,大家要反思教训大可以回内阁去聊。”皇帝果然没这样的决心,只听他继续说: “朕只是不想江西的情形在别处发生!给各位一个提醒,湖南官军已经进入江西作战,那么苗瑶诸蛮会不会趁此时机作乱? 杨缟听了这个话心里“咯噔”下子,他觉得皇帝这话表面温度尚好,其实乍喜的表情。 这天傍晚,一个消息如天雷滚滚,炸得所有人外焦里嫩:皇帝下旨,翰林院学士、兵部左侍郎古林接任兵部尚书,入阁。 “朕亦非常高兴,愿与诸卿同喜同贺。” “唉,老夫不是贪恋权位。只是到了这个地步,抽身难啊!”杨缟愁眉不展:“若是不慎,忠孝便难两全!说不得你祖母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时悔之晚矣!” “老臣以为仅仅将责任推给杨涛是不合适的,难道我们在座诸公没有责任?”姬国梁忽然痛心疾首地说道: “臣以为内阁应该反省自己哪些地方有问题!子曰‘日三省乎己’。我们只有反省自己才能说别人的错误,不然何以服众,何以领率群臣?” “臣附议,臣弹劾杨涛,身为封疆大吏,耽于酒色歌赋,面对强敌却不能应对,实在误国奸臣也!” “那这、这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杨镝有些不耐地嘀咕了句。 仪中生资历、为人都不错,他也是三人里年龄最大的,今年四十七岁,正好年富力强! 杨镝愣了下:“父亲毕竟是三朝老臣,不至于如此吧?” 韩谓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份奏折来高举过头。刘太监忙上前接了,送到皇帝面前。赵拓歪头看看却没有拿。 比如武勋家庭出身的翰林院学士、兵部左侍郎古林,或者直接从武人中提拔亦可,比如前军都督,宣慰院学士范大垣。 同时皇帝翻出了以前姬国梁请求致仕的折子并予以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