亳州 云祁带人秘密前往启州处理岐阳王府的事情,整个前往冀北的朝廷队伍只能停在驿馆暂做等候。 今日已经是云祁离开的第十二日。 走的时候他说过,最多半月必定回来,绝不会耽误去冀北的行程。 但到今日为止,启州方面还没传来消息,还有三日半月时间便到了,也不知云祁能不能赶回? 谢长渊懒懒地靠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打了个哈欠。 离开京城,不必被于氏盯着数落念叨,的确舒爽不少,可是舟车劳顿也快把他这身骨头给颠的散了架。 以前他可不是这么娇贵的人啊。 都是这几年在京城,每日就是吃喝玩乐,听曲看戏抱美人,倒把身子给养娇了。 头顶上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谢长渊翻了个身,哈欠连连。 高床软枕睡多了,这一路上睡驿馆实在不适,他都没怎么睡好,如今到了亳州吃喝也不适,总之是各种难受。 而这其中最让他难受的,还要数那个半傻子—— 谢长渊想起某事,忽而那点浑浑噩噩的瞌睡虫全数消失,恹恹地盯着头顶光影斑驳的绿叶皱起眉头。 从京城清风楼糖人事件之后,陈书兰忽然就不理他了。 他一开始还乐得自在,终于不用给她做挂件,简直不要太快乐。 但后来也不知怎的,又不舒服起来。 看什么都不顺眼,那哪里都不对劲。 这陈书兰就跟没看到他似的,他这么大个人—— 谢长渊瞪了头顶的树叶一阵子,动作潇洒利落地翻身而起,摇着扇子往前边院子去了。 陈书兰如今就住在前面。 从出京到现在,陈书兰除了马车就是驿馆的院子,谁也不理会,到一个地方就回到休息的院子关门待着,也不走动。 谢长渊觉得这没把她闷到,好像把自己给闷到了。 真是见鬼。 到那院门外,谢长渊伸出脑袋朝院子里探了探,只瞧见陈书兰身边的婢女青苔坐在院子里打瞌睡,房门紧闭,窗户倒是半开着。 贴身伺候陈书兰的嬷嬷正坐在窗前,好似向着对面在说话。 陈书兰醒着么? 谢长渊思忖了片刻,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摇着扇子到驿馆门口街边小摊上,随手买了个糖人又才折回那院子去。 只是进去之后谢长渊就愣住了。 房门半开着,原本在院子里打瞌睡的青苔和刘嬷嬷都不在,陈书兰更是不见人影。 谢长渊愣了片刻,出去找了个侍卫询问她们主仆去处。 侍卫说:“从后门出去了,说是去河边。” “知道了。” 谢长渊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摇着扇子,便也顺着后门方向离去,打算瞧瞧她去干些什么。 亳州驿馆后门外便是城中河,河水清澈,河面上还有小船来去,撑船的娘子健康美丽,脸上挂着淳朴笑容,很是赏心悦目。 谢长渊走到河边左右瞧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了陈书兰主仆所在—— 她们坐在河边布满绿色青苔的台阶上,旁边是几个洗衣的妇人。 刘嬷嬷给陈书兰打着伞,婢女青苔这会儿正从远处过来,手上拿着一个油纸包,想来是给陈书兰买了什么零嘴过来。 谢长渊瞧那里妇人不少,犹豫了片刻,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轻飘飘地跳上河中一艘小船。 “什么人?” 撑船的娘子低叱一声,“滚下去!” “给娘子送银子的人。” 谢长渊也不恼,拿出一个银元宝放在小船甲板上,施施然坐进了船舱,“这银子可够买你的船?” 撑船的女子一愣,立即把银子收起来满脸堆笑:“当然够,公子有何吩咐?” 她已是年过三十,长相勉强算得上有三分姿色,但看谢长渊这气质人才,绝不可能看上她,花这大笔银子当然是有所差遣。 有钱谁还不愿意赚了。 “那个。” 谢长渊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陈书兰,“你请她上船来坐坐。” “好嘞!” 撑船的女子是懂事的,当即也不多问,直接把船撑到了陈书兰主仆三人面前去。 船儿激荡起点点水花,沾湿了陈书兰的裙摆。 陈书兰蹙眉看向船上女子。 青苔已经扶着陈书兰站起身来,沉着脸说道:“你怎么撑船的,将我家小姐的衣服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