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谦逸神情有些茫然。 当有些魂牵梦萦却得不到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时,所有的人都会懵。 “阿爷!” 张议潮看着蒙圈的老爹,赶紧摇醒他。 此时的李宁与之前和和气气的李宁判若两人,只见他乌黑的眸子里有光,甚至比这油灯还要亮。 看着李宁自信犀利的眼神,张谦逸心中一动,仿佛溺水者看到了稻草一般。 沉寂多年的壮志雄心再次被激活,张谦逸的呼吸逐渐加粗。 万一,万一眼前少年真的能实现呢? 张谦逸当即起身,恭恭敬敬道:“若殿下真的能在安西都护府大败吐蕃,我保证我沙州全体军民第一时间响应殿下,驱逐吐蕃人,恢复我大唐旗帜。” 李宁眼睛一亮,赶紧扶起张谦逸,笑道:“先生的担忧孤理解,一州百姓的性命就在先生一念之间,哪是那么好下定决心的!” “不过……”李宁话锋一转,拍拍胸膛道:“孤尽力而为,定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这次沙州军可西出玉门关,攻打西州,那里现在是回鹘人的地盘……不要留手,狠狠地打! 得到吐蕃人的信任之后,再待机行事。” “回鹘?”张谦逸一愣,诧异道:“回鹘不是我大唐的盟友么?” 李宁冷笑一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回鹘表面是盟友不假,实则贪得无厌,比起吐蕃半斤八两!” “纵兵洗劫东都洛阳,鸠占鹊巢占领了我北庭之地,杀我北庭都护杨袭古,在长安城内横行霸道,劫掠大唐妇女百姓…… 桩桩恶事罄竹难书,如今这会儿怕是正图谋我安西都护府……” 李宁一一数着这些年回鹘造的孽,听得张谦逸和张议潮青筋暴起,咬牙切齿。 没了心理负担的张谦逸狠狠道:“如此也好,我沙州男儿这次就在西州之地好好教训一下回鹘这个王八蛋!” “想当年我大唐何等威风……” 随即室内一阵寂静,充斥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许久之后,张谦逸轻声问道:“殿下去了安西,老夫还能做些什么?” 李宁看着张谦逸诚恳的眼神,沉声道:“先生就按之前所想,静观其变即可。” 张谦逸皱眉,担忧道:“那万一殿下有失,我等好有个接应。” 李宁微微一笑,颇为老成道:“孤不会失败的……真的失败了也不打紧,先生做好自己的事即可,没了孤还有后来人!” 李宁看着张议潮鼓励道:“你说是不是,小朋友?” 张议潮狠狠地点了点头,扑棱扑棱着大眼睛道:“嗯,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杀光吐蕃狗,再去长安找殿下哥哥,听阿爷说,那里的元正节晚上灯会可好看了。” 张谦逸深吸一口,自嘲道:“老夫年轻时也血气方刚过,天不怕地不怕和吐蕃人周旋好多年,现如今老了还不如这个孩子。” 李宁宽慰道:“先生肩上担子太重,草率不得,不必自责!毕竟战火再起时,先生以及沙州将再无退路了!” 张谦逸长舒一口气,豪迈一笑:“沙州沦陷二十七年,我煎熬了二十七年,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子大干一场,何惧之有?” “大不了一死,而已!” 李宁起身,恭恭敬敬地对着张谦逸行大礼。 “先生高义,受晚辈一拜!” 李宁沉声说:“那先生可先早做准备,待我在坐稳安西之后,再起事不迟,到时候咱们两地成掎角之势,互相拱卫。” “好,我就在敦煌等殿下的好消息。” 张谦逸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腰杆子不由自主地直了起来。 …… 与此同时敦煌城外吐蕃宰相尚塔藏的大帐内,尚塔藏正在召见张谦逸的顶头上司吐蕃河西北道节度使论赞勃臧。 尚塔藏皱眉问道:“论赞勃臧,你以为沙州大都督张谦逸怎么样,待我吐蕃又有几分忠心?” 担任东道军副元帅的论赞勃臧毫不犹豫道:“滑头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些年夹在吐蕃和大唐遗民中间两头受了不少气,但总体上有利于我们,对大唐遗民还算有约束。” “哦……”尚塔藏回想到之前两人见面的场景,又问道:“那他对大唐有何看法?” 论赞勃臧沉思片刻说:“平日里他倒不掩饰对大唐故土的眷恋,因为他祖籍就在大唐长安万年县,这一点我也理解,在这河西北道,我也想我们高原雪山…… 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