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千速紧皱眉头,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面对突然变成嫌疑人的大学好友,她心中五味杂陈。偏偏前野优一郎看了一眼前野美咲后,就干脆地认了罪,连一点质疑的时间都没有留给她。
“但前野说,他不喜欢女人。”
松井铃子嗤笑一声,没人知道,她的笑声中蕴含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已经没有意义了。
萩原研二沉默地把一只手搭在姐姐的肩头上,轻轻拍着,就像母亲安慰小时候不小心跌倒的他们一样。
萩原千速静默片刻,拍了拍他的手:“我没事。”
当前野优一郎犯下这起罪行的时候,当他特意选择了最轻的箱子装满蔬菜运到兄嫂家的那一刻。他就不是当年萩原千速认识的那个朋友了。
前野优一郎交代说,他是因为发现了母亲遗嘱的真相。
以前母亲去世的时候,遗嘱中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哥哥。
当时他想已经被国外名校的研究生项目录取,哥哥不愿意借钱给他出国读书,几乎把所有遗嘱里的钱都花在了创办自己的公司上。
几个月前,他无意间从一个律师的口中听说,母亲当年根本就没有立纸笔上的遗嘱,所以那份被公示的遗嘱,一定是哥哥前野庆伪造的。
他实在气不过,所以才犯下这样的恶行。
萩原研二对人性中的恶意和贪婪有了新的认识,但这并不是第一次他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兄弟阋墙,亲人反目,他们在警校时期曾接触过许多这样的案件。
“为了防止你误会,我要澄清一下。”
萩原研二对沙罗露出一抹故作轻松的笑容,下垂的眼尾给他的笑意增加了不少可信度:
“大多数的人都会保护自己的家人,而不是反过来。”
沙罗颇有感触地点头:“我知道。他好温柔,代替他哥哥站在院子里淋雨。”
?
一句话,把萩原研二的感伤冲击得无影无踪。
他头皮发麻,猛然呛咳一声,赶紧趁着别人没听到这句话或者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把沙罗拉走到其他警察的视线之外。
看着窗外远去的警灯模糊光点,萩原研二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小沙罗,你对前野庆的遗体,没有感到恐惧。”
沙罗点头,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超市货架上的猪肉和鸡肉不会让她感到害怕,看前野庆又为什么会感到恐惧?
她反而觉得松井铃子的尖叫是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
沙罗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诚实地告诉萩原研二,已经被沙罗变态言论洗礼已久的萩原研二还是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随即,他意识到困扰自己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更模糊了。
萩原研二索性直接问道:“小沙罗,当时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不会感到恐惧,不存在共情心理,沙罗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松井铃子的身边?
因为听到了她的尖叫声,而感到好奇吗?
不对,萩原研二摇了摇头,沙罗不是好奇心重的性子。
虽然现在他们靠在墙边,但萩原研二因为警察的习惯而保持着挺直板正的站姿。
沙罗也站着,她的姿势乍看之下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细看,却会发现她虽然站的笔直,但并不是因为她自己的意愿。
就像是没有生命的旗杆,保持直立是因为被人制造成了这幅模样。
放在一个人的身上,处处透着违和感和说不出来的诡异。
出现在沙罗身上,却又是出乎意料的合理。
沙罗眨了眨眼。
她很少会因为生理上的原因眨眼,就像一条鱼,时时刻刻没有变化地睁着她那双浅到像河水一样几乎透明的青绿色眼睛。
这个动作,是她向萩原研二学来的。
或者说,是因为他们相处的时间太长,萩原研二的这个习惯被沙罗无意识中模仿下来。
就像她作为咒灵的时候,也一直观察模仿着被她跟随的大叔们的行为。
谁说学习是人类的专长呢?咒灵也一样有学习行为。
……
沙罗的行为难以按照逻辑去推断。
而且,现在的萩原研二有点陷入对自己的怀疑:
也许他太高估自己了,沙罗的性格是天生的,他能对她有什么影响呢?
沙罗关于家人的那些“照顾会降低自己生存率”的看法,终究还是让他有点挫败。
综上种种,导致萩原研二在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心中既没有猜测的答案,也不存有任何期待的回答。
他只是为了试图了解一点点沙罗的内心想法。
然而,萩原研二却听到了一个令他感到无比疑惑的答案。
“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