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的泪模糊了视线,胸口炸裂般的闷痛再次出现,江靖远闭上眼睛,仰起头,让泪水奔腾决堤。 顾清清知道他心里苦闷,这么多年了,一个人默默地活着,实在委屈,想哭就让他尽情地哭一场。 也许哭过了,压抑在心里头的痛才会释放出来。 许久之后,江靖远睁开眼睛,抹去脸上的泪,声线嘶哑地开口。 “我马上就要回京都了,关于爸的事,我会想办法查清楚的。你不要难过,不管是个什么结果,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妈!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好好的,不要再为了个男人疯疯癫癫的了,不值得。”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三支香突然全部断掉,差点烫到江靖远的手。 顾清清在一旁瞧着,知道他说错了话,赶紧重新点了三支香,交到他手里,自己也点了三支,跟他一起对着坟墓作揖。 “妈!别听靖远瞎说,我相信爸对你是真心的。他说话不过脑子,别跟她一般见识。他是你儿子,原谅他的无知吧!” 话音落下,手上的香燃起的烟直接往空中飘,顾清清心里松了口气。 给江靖远使了个眼色,他立马领会:“妈!对不起!以后我不惹你生气了。我媳妇说得对,爸对你是真心的。你别跟我计较,我错了。” 他跟顾清清出去了好几次,自然知道有些东西并不是真的不存在,更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 刚才他手里的香忽然断掉,一定是妈妈生气了,怪他说了他老爸的坏话。 在妈妈的心里,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打躬作揖完,两人将香插进坟墓的泥土里,蹲下来继续烧纸钱。 江靖远不敢说话了,生怕说错惹出什么麻烦,再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适当地说几句自己目前的情况就算了,啰里啰嗦得没啥意思。 他不说话,顾清清也没吭声,两人不停地往火堆里丢纸钱。 苏清瑶准备的纸钱不少,知道是烧给三座坟墓的,特意买了很多。 纸钱烧完,两人热得满头大汗,虽然拿了黑雨伞来遮挡太阳,站在火堆旁,热爆了,找了坟地旁边有荫的地方蹲着。 等纸钱完全烧化成了灰烬,才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忽然来了一阵山风,卷起纸钱灰在空中打转,随后落在外公的坟上。 顾清清拉起江靖远,走到外公的坟前:“外公!你是不是担心靖远出去了没人照顾?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他的。” “外公!我要去京都上大学,等我年底放寒假的时候再来看你。”江靖远对着外公的坟墓作揖,“外公!舅舅和长河去棒冰厂上班了,不出意外,他们以后会一直在棒冰厂干。 我在棒冰厂有投资,留他们在厂里干活肯定没问题的。外公!家里的事你不用担心。走之前我都安排好了,日后有啥再说。 家里的老房子已经翻修过了,等我大学毕业后,肯定不会分回上泉市。走之前想着就把老房子还给舅舅,正好长河也长大了,差不多快要结婚,给他用合适。” 汪娟听说江靖远来给公公婆婆上坟,心想一定是有啥好事发生。她也整了三样菜,三碗饭,带着三个酒杯,一瓶酒,还有刚刚买的纸钱,来了坟地。 还没走到,就听见了江靖远说的话,顿时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她男人和儿子要真能一直在棒冰厂干下去,那就等于有了工作,有了稳定的收入,将来儿子娶婆娘半点不用愁。 那些年为了远离他的命格,亏待了外甥,心里早就过意不去,没想到外甥居然时时刻刻想着他们。 还要把刚翻新的房子给他们,这哪儿能接受。那房子可是外甥花了不少钱翻新的,不管是墙体,门窗还是屋顶,都翻修得很结实,跟新盖的没啥区别。 本来以为他们是要自己住,没想到原来是要给他们,那翻修的钱就得他们出,不能总叫外甥贴补。 “清清!靖远!”顿了顿心神,汪娟喊了一声,提着东西走了过来,“不知道你们要来看望老人,我是听别人说你们来了这儿,我就来了。” “舅妈!我和靖远是临时起意来的。”顾清清帮汪娟拿出篮子里的东西摆放,“靖远考上了京都大学,通知书昨天拿到的,心里头高兴,想着来告诉家里老人一声。” “应该的。”汪娟往地上铺江靖远捡来的干柴,再又往上铺了一层纸钱,掏出火柴点燃,“靖远能考上大学,这是天大的喜事。爸!妈!妹妹!你们该放心了,靖远争气着呢。” 江靖远没说话,蹲在一旁帮汪娟烧纸钱,他没想到舅妈也会来坟地。 到底从小没在一起生活,关系谈不上亲密,只是比陌生人强一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