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在隔壁,正值众臣咕咚咕咚喝酒的时候,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太后在劝命妇们酒。
不由便是一个傻眼!
黛玉这才悄悄靠近,低声笑道:“臣女奉太后懿旨而来,岂有阳奉阳违之理?
“只是即便臣女不管,若太后在偏殿,祭出她这两败俱伤的法宝,太上您可舍得她大醉伤身?”
太上语塞,只得再瞪她一眼:“太后都被你带坏了!恃宠而骄!”
“遵旨!”黛玉欠身低头,竟小小行了个礼,“太上天恩赐了臣女这四个字,臣女必定遵旨凛行!”
接着便直起身,回头招手叫了陶行简来,“大监,太上夜里不可吃得这样油腻噎人。
“这些鸡鸭鱼肉、点心果子,摆一摆便撤了吧。
“让膳房端一道温胃的汤品,要大碗的。再来两个青菜,一个下酒小菜,尽够了。”
顿一顿,又直起身子隔着鸿昌看了一眼昭明帝的桌案,皱皱眉,“陛下的留那两道果子,剩下的也换了罢。”
陶行简也不管太上和昭明帝瞟过来的不忿目光,立即躬身答应:“是!”
转身照办。
戴权马上往后躲了躲,找了个太上后脑勺看不见的角度,掩着口无声大笑。
太上看不见,底下众人却看得真真的。
今晚冯紫英被吩咐了领队禁卫,把守麟德殿宫门。
刚才昭明帝和太上又都给他悄悄地单赐了酒。
如今正被四王八公家几个相熟的瞧见,死活拉了他进大殿喝一圈儿再走:
“往年间两家子往来,都是你爹带着你去我们家吃年酒。今年你爹病着,你又要值守,怕是见面难了。
“快过来,给你伯叔们敬酒拜年——不然你等着年后我们怎么找你的麻烦!”
所以冯紫英也正在底下一团乱里头端着酒杯站着。
虽然隔得远,不知道上头在打什么口齿官司,但是一抬头便看见戴权幸灾乐祸的样子,心知必是太上在林家姑娘跟前吃了瘪,不由得便跟着笑了一声。
笑声会传染。
众人虽然谁都不知道身边的人在笑什么,但是一传二、二传三,大家便都跟着大笑起来。
太后正不情不愿地端了合欢汤一饮而尽,听见众人大笑,不由一脸懵着往下看。
东王早在人群中精准地一把薅住了冯紫英:“可是冯唐家的小娃娃?”
冯紫英连忙单膝跪地行了个礼:“穆爷爷好!给穆爷爷拜年,祝您老寿比南山、如意吉祥!”
东王笑着把他拽起来:“行!机灵!知道我早烦死了东海,所以不说下半句。”
众人也都哈哈笑起来。
东王却不笑,而是搂了冯紫英的脖子,笑问:“你刚才是臣工中第一个笑的,你在笑什么?”
冯紫英看一眼上头,连磕巴都不打,附耳悄声:“刚才我瞧见戴内相在上头偷笑了!
“这必是太后派来的三员女将围了太上,釜底抽薪,直接掌了他老人家的酒壶。
“这十坛烧刀子,太上怕是一滴都喝不进嘴里咯!”
东王松开了他,却大袖一甩:“诶~~!大过年的,怎可缺了太上的酒?”
唰地转身,几大步走到御阶下,朝上一拱手:“太上,不欲与民同乐耶?”
说着,一侧身,手握空拳,腕背朝上,竟伸了过去!
太上眼睛登时一亮,谁也抓不住地一跃站起,七手八脚地抱了袍襟,一个闪身让过安昌,小跑着下了御阶。
手一搭上东王的腕子,便仰天大笑起来:“还是老兄弟们最知朕心!”
竟是走下御阶,进入人群,就要拿着东王的酒樽,跟众人喝酒!
昭明帝坐直了身子,张口结舌:“这,父皇!”
黛玉眼疾手快,立即推了鸿昌一把,低声急道:“不许太上喝别人的酒杯!快去!”
顺手把太上案上的酒樽塞在了鸿昌手里,又附耳急速说了几句话!
鸿昌用力点头,片刻都不耽搁,长身而起,提着裙子也跟着跑了下去!
另一边,黛玉的目光急忙转向戴权!
戴权心下一跳,忙也跟了下去!
鸿昌郡主云英未嫁,殿中的男子们,宗室总要给恪谨亲王面子,而朝臣一方自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跟她有什么身体接触,当下便立即闪了一条路出来。
鸿昌顺顺利利便快步小跑到了围着太上的核心圈外。
愉王、忠顺王、东平西宁南安三王,以及零星几个国公、尚书。
“鸿昌郡主?恪谨家的?小丫头,你跑过来掺和什么?”愉王皱紧了眉头。
忠顺王接口道:“正是呢!恪谨?把你家小姑娘带走!成何体统!?”
鸿昌似笑非笑:“忠顺王伯,鸿昌再小,也是太后娘娘的令兵。您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