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尾灯的光亮将余郭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他微微低垂着头。 环绕在耳边的是狂风呜咽的怒吼,树叶沙沙的叫喊,飞鸟惊飞的振翅。 留给季礼的话随着录音笔,被他丢进了驾驶座。 左手微抬,那个无字封面的黑色本子被风吹开,空白的纸张上等待着活人的书写。 余郭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盘腿席地而坐,从背包中拿出了一根圆珠笔。 他眼神中散发着点点星光,端着纸笔,思考着究竟要写下何种预言方可救命。 恶本罪物,效果独特,预言成真,编写未来。 常规用法需要有八小时的冷却时间,但当使用者真到了末路之际,却拥有一种更加破釜沉舟的用法。 那就是一次性写下三则预言,以透支生命的代价强行催动! 而这样的做法,就算余郭真能寻的一线生机,却也会让他沦为半人半鬼,丧失思考能力长达两个小时。 这种做法根本就是在赌命。 赌那三则预言不仅能救命、更能确保他接下来两个小时里,不会再被鬼袭击。 余郭目视前方,大脑在不停运转,他必须在十分钟内想到规避此次死劫的完美预言。 三条预言,每条不得超过二十个字,在眼下的极端环境下,他必须尽快编写出一个毫无破绽的逻辑链条。 这个难度,换做谁来,都太高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度过,无论活人愿意还是不愿意。 距离杀人的第三次见鬼,仅剩下最后的两分钟。 在凌冽的风中,余郭面色凝重,终于不再犹豫,在第一页的空白页,写下了一行字。 紧接着,又翻开第二页、第三页,分别留下一段话。 下笔无悔。 看着那白纸上急速被风吹干的墨水痕迹,余郭猛然合上罪物,面露惨笑,抬眼望天。 是生是死,只看这三句话。 …… 11月29日1点43分,江滨大道的树林里两个追逐了许久的身影终于就位。 隐藏在黑暗中的黄半仙望向了大道中央那盘膝而坐的身影两眼放光。 「在末路之下敢只身一人静候鬼物到来,是条汉子。 你道爷这次就暗中帮你一把!」 黄半仙推了一把旁边看戏的克莱得,使身前空出了一小片区域。 甩开庞大的袖袍在眼前的土地上扫了扫,从布袋中一样一样往外拿着东西。 星罗盘、一大块泛黄的牛皮纸、巴掌大的香炉、以及两个稻草人。 摆完这些后,黄半仙也席地而坐,掏出黄纸开始画起了符箓。 克莱得知道黄半仙的本事,但很少见到他如此郑重地搞这么大阵势,不解问道: 「凤娇,用得着这样吗? 实在要救他,我们用罪物帮他撑过去不就行了。」 黄半仙头也没抬,左手画符,右手掐指,口中念念叨叨: 「不行不行,这只鬼很特别。 我心算的结果是此行只有百分之一的几率成功,就算手段齐出也得借一份天运才行。」 克莱得听得眼睛都直了,他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自己的口袋: 「余郭、加上你和我,竟然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撑住?」 黄半仙叹了口气,山羊胡在风里吹的有些歪了,凝重地抬起头: 「这次以我出手为主,你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余郭本该必死,我们要插手很可能会沾染因果,这场劫也会殃及到我们身上。」 想到这里黄半仙也黯然地低下了头。 他将九张黄色符纸放在那牛皮纸上,最后又咬牙拿出了一张深紫色符箓。 一双不大的眼睛紧盯着下方不远处那个等鬼来的身影,一字一句地说道: 「帮他也是帮我们自己,如果这样都撑不过去,那么我们也很难活过这次任务。」 …… 滴答、滴答、滴答…… 静谧的环境里,余郭听得见手表上指针一点点地转动,他抚摸着无名指的婚戒静静等候。 而在某一时刻他的眼皮猛地一抽。 他陡然间从地上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 来了!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混沌的黑暗,望不到头的公路长长拉伸,直连天边。 可那里却空空如也,余郭心脏狂跳,按在剧本罪物的手掌竟在微微颤抖。 在心灵感应中,他猛地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