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五脏之中的地位最高。
心为“生之本”“神之舍”“主身之血脉”,它不仅仅是掌控全身的脏器,更是主体意识的统御者,是身体、心灵双重的掌控脏器。
夺了肾、肝、肺、脾,或还可支撑稍许,但心脏一旦被摘除,那就是神仙难救。
因此,木生火结界的形成,就代表凶手破釜沉舟的决断力,它要一举在梅声和季礼这两方同时取胜。
最珍贵的脏器需要最精妙的结界,于是季礼见到的是此次任务最为恐怖的五行结界。
起源之木,是倒在地上半昏迷的黄半仙,但真正令结界形成的还有一张刻在胸前的白面人脸。
那全白的人脸正在畸形扩张,占据黄半仙的躯干与四肢,宛如一个无法根除的病毒般,快速侵占着他的每一寸表皮。
在眨眼间,眼前的黄半仙已经变得十分诡异和恐怖。
他通身呈现着不可名状的乳白色,活像一张具有流动性的纸张,上面还涌动着淡淡的波纹。
可在这张人形之皮上,却长着一颗干瘪暗黄的人头。
季礼置身金生水符箓中央,一层层的冰霜已经顺着他的脚下向四面八方蔓延,宛如生出一朵晶莹的雪莲花。
冰冻的能力,是从他的肺部起始,呼吸开始绵长且艰难,似乎也是由于肾水的影响,但实际上却是因为肺金。
金生水结界具有五重效果,第一重即是圆形的麻醉。
麻醉效果不仅仅是针对身体,更是对灵魂有一定程度的麻痹作用。
这效果是季礼最为仰仗的能力,他一方面要遭受肺金的反噬,另一方面要应对金火的攻击,双重打击下,他想要保证清醒的头脑,必须要有一定的抵抗能力。
圆形的麻醉,是让他保持理智,抵消攻击的最大保障。
正面对,黄半仙这个白纸般的身躯,已经开始产生了异变。
那些流动的白色有一些血管慢慢从底层浮现,在表皮上勾勒出一片片复杂的纹路,它们像是图画、又像是文字。
这是一个季礼,从来没有见过的五行符箓,其复杂程度也是前所未有。
“张怀仁?”
张怀仁也一直在侧方位观望,现在发生的一切对于他而言都是平生仅见的震撼,尤其是那能够将一个活人篡改成如此恐怖模样的能力。
甚至在季礼叫他名字后,过了几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声音尖锐地说道:
“这是禳命宫破败符……不对,它甚至都不算五行符箓。”
张怀仁在见到这张符的时候,眼中的木讷尽数消散,反而是渴求的精芒顿显。
“这符箓我曾见过一张类似的,但远不如这张复杂,我要…我要去翻翻书!”
在他说话间,黄半仙身上的白色又开始起了变化,随着无数血管成了纹路,一缕鲜血开始从血管中渗了出来,沿着路径而走,即将朝着第一处特殊地点汇聚。
季礼看得真切,那是一个“米”字形位置。
“绞杀……”
第一步就是置人于死地的绞杀。
五行符箓是为了取走人体脏器,但是生是死都无所谓,兴许是在季礼身上凶手失败了数次,因此这一次它舍弃试探,直接杀人。
肺部在生火,心脏也在生火,季礼要承受得绝不仅仅是两个脏器的受创。
心火的升腾,让他的体内都在燃烧着无形却又可怕的力量,正在以摧枯拉朽之势鲸吞生命。
门外的风吹进屋内,暴雨打湿了门框,藏在阴影中的纸人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一切都陷入了焦躁不安的状态。
季礼的长发随风而动,却又因头绳锁在身后,他能亲眼目睹结界的变化。
一时间的侵袭,令他丧失了思考与开口的能力,只觉得痛苦,剧烈的痛苦。
他发觉自身好似成为一个被打入炼狱之中受苦的孤魂野鬼,身旁的两个活人和那只鬼都不复存在,世界上仅剩他一人。
无形之火从身体内燃烧,但这只是一个形容而已。
其实季礼的身体冷的像一块寒冰,五行符箓其实是针对着命数攻击。
命数攻击,听起来玄之又玄,像是实体又像是虚体,这是一种比灵魂还要更高层次的杀人手法。
每个人都有命,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均由“命”字而定,五行符箓杀人,就是以命格属性为切入点,直接摧毁一个人的命格,捣毁全部的人生轨迹。
季礼的命格十分复杂,可他现在已经被心火所引,若是寻常处境下,这种攻击顷刻间就可将其击杀。
但现在,他站在的是金生水符箓之中,这是一个同样复杂的五行结界。
麻醉、冰冻的效果,与心火、绞杀的效果,齐齐碰撞在一起,在纠缠间,季礼的的意志终于回归。
他看着眼前已经模糊了的黄半仙身影,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
“带他走!”
结界已成,黄半仙只是起源之木,他虽在局中却也在局外。
张怀仁毕竟不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他眼神惊骇地扫了季礼一眼后,拉着黄半仙那只被白色覆盖的手掌,就往二楼赶去。
黄半仙没有被结界攻击,因为他本就是结界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