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们都开始责怪起仇冬来,尤其是一直对她心存不满的那些人,更是纷纷指责她,“若不是仇女郎非要出这风头,将法子传出去,咱们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就是就是!咱们自己好了不就得了,仇女郎非要管这闲事,如今倒好,招来这许多祸患!” “好不容易咱们要躲过这场瘟疫了,现在倒好,仇女郎又招来这许多瘟人!” “谁说不是呢?都怪她非要把法子交出去,照我说女郎真不该行医,没个分寸的。” …… 仇冬无法对这些言论充耳不闻,村中缺粮少药是事实,这样一群人的出现确实为他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可看着那些形容消瘦满脸痛苦的病人,对上他们期待的目光,她无法说服自己袖手旁观。 她想救人,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这群人的安置问题。 水云来村临河而建,河对面是大片荒地,从前村里人想要将那些地开垦出来作田地,于是就在河上架了简易的绳索桥。 可后来他们发现那片土地十分贫瘠,不知为何,明明临着河岸,却种不出任何东西,就连杂草都要稀疏很多,于是他们放弃了这个想法,对面也就这样一直荒置着。 如今涌来这一群病人,自然不能让他们同刚刚开始好转的大家居于一处,于是仇冬找到村长商量,想让村里人帮着他们在河对岸安置下来。 村长摸着自己的白胡子沉吟许久后才说道:“帮着安置自然没什么问题,大家也都不容易,可这药和粮食……” 仇冬瞬间明白过来,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应道:“您放心,我会同他们说的。” 仇冬答应会为大家治病,但他们需要住到河对岸去,村里也没办法为他们提供食物,他们得自己进山寻找吃食。 来人们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高兴,但最后还是答应了。 在村里人的帮助下,他们加固了绳索桥,到河对岸搭建起简易房屋,暂时在此安置下来。 夜晚,仇冬站在河岸边,对面影影绰绰,看不清晰。 她的心中忽然涌上一阵巨大的无力感。 这就是乱世之下吗?以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救助这许多人,她空有一颗救人之心,却对现实无能为力。 不知何时,一道人影来到她身旁,张子实同她并排而立,望向对面。 “仇女郎,您在想什么?” 仇冬心绪低沉,“阿兄,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将他们留下?” 张子实转头看向他,神色在夜色之中晦暗不清,但他的眼睛明亮如同星火,“就算你不让他们留下,他们会走吗?” 仇冬沉默了。 他们远道而来,带着生的希望,这份希望太过沉重,他们不可能放弃,更不可能离开。 所以,哪怕她拒绝,这些人还是会留下。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张子实的声音有些发闷,但足够坚定,让她不知为何忽然静下许多,“况且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受病痛之苦死去,你和吴阿爷都是心善之人,正因为有像你们这样的仁医,苦病之人才有盼头。” 仇冬神色发怔,“我也是仁医吗?” “当然!”张子实笑道:“你和吴阿爷都是仁医,那样多穷苦之人前来看病,明知他们付不起诊金,你们也从不拒医,这样不仁,那还要如何才能称得上仁?” “可一颗仁心做不了什么,或许他们说得对,我不该自不量力。”仇冬低落道。 张子实偏头看着她,认真道:“人只要活着,难免会招来非议。他们如今只想着自保,可若天灾之下人人自保,您也不行医不救人,或许他们早就死了。” “我只是个粗人,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来,但至少对我而言,若我是远道而来的病人,您肯给我一丝活下去的盼头,那我会很感激您。” 仇冬垂头笑了笑,心中却仍是苦涩,“谢谢你,阿兄。” “仇女郎,无论旁人如何议论你,我都会站在你这边,若是阿母还活着,相信她也同我一样。” “你是位好大夫,也是个良善的好人,你和他们不一样,莫要受他们的话所困,无论今后如何,至少当下,你没有任何过错。” 这一晚,仇冬在岸边站了很久,张子实默默陪伴在一旁,夜风微寒,将对面的影子吹散,却始终吹不尽仇冬心底阴霾。 由于多了这许多病人,后面几日,仇冬愈发繁忙起来,她每日往来于河岸两侧,身心俱疲。 药物不足,村里的两拨人再次爆发矛盾,一拨不愿将采回来的药分给对岸,一拨偷偷藏药交给仇冬,让她带过去。 但这么长时间下来,其实山上他们能识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