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她又停下来,看向青袖笑道:“青袖姑娘,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大清早赶过来,滴米未沾,滴水未进……” 青袖明白过来,连忙笑道:“姑娘稍坐,婢子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早膳。” 兰隐将云秀带到房中,却并没立即问话,而是就这样晾着她,直到早饭端上来,几人吃完后,她才慢悠悠开了口。 “你是自己说,还是我助你一臂之力?” 云秀声音有些颤抖,“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兰隐笑笑,让青袖取来一个纸人。 “抬起头来,看着它。”兰隐的声音忽然有些缥缈,而随着云秀目光落到纸人身上,她的神色也逐渐恍惚。 “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此话一出,云秀立刻警觉起来,”姑娘问这个做什么?”兰隐瞥了纸人一眼,笑道:“你看看这纸人身上,写的是什么?” 云秀只看过一眼就大惊失色,“我的生辰八字?怎么会?!” 兰隐端过茶盏,将纸人顺着盏壁浸入,“你的时间不多了。” “什……什么意思?” 兰隐抬头静静看着她,“你没发现自己的腿已经湿了吗?”云秀愣愣垂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裙子下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湿,此时正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 “现在你与这纸人性命相连,它所遇即你所遇,等到它彻底被浸湿淹没在这茶盏中,你就会跟着香消玉殒。” 随着她的话出口,云秀的脸色也一点点变得惨白。 “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可要考虑清楚。” 纸人被浸湿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云秀就觉得那片冰凉蔓延到了自己的脖子。 她浑身僵硬,想要抬手去抚摸脖颈,可她的手却完全不听使唤,动不了分毫。 又过片刻后,她开始觉得呼吸困难,似乎有什么冰冷粘腻的东西糊住了口鼻,她祈求地望着兰隐,见她不为所动,终于艰难张嘴吐出两个字来:“我……说。” 话音刚落,先前的所有异样感就尽数消失不见。兰隐将纸人从茶盏中提出,随意丢在桌面上,“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云秀苦笑一声,将事情缓缓道来。 原来,半个多月前,沈德突然找到她,言语间提及她那卧病在床的母亲,和家中无力承担的医药费,那也是她卖身进府当婢女的原因。 在那之前,她并不认识沈德,但沈德却似乎对她很了解,他告诉云秀,只要她帮着做几件事,他就可以给她很多银子,让她拿回家去救自己的母亲。 为了取信于她,沈德甚至将沈芝和邓元有奸情的事都告诉了她,当时的情景直到现在她还历历在目,沈德就那样站在她面前平静地盯着她,语气中带着明晃晃的诱哄和威胁。 “你现在知道了明府的隐秘,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将这件事告诉明府,到时你的下场就不必我多说了吧?” “你也别想着向娘子求救,这县令府的主人说到底还是明府,就算你闹到娘子面前也没有用。” “如果你肯帮我,等娘子去了,我妹妹成为县令府的女主人,你还怕自己不能出人头地吗?到那时,青袖的位置就是你的了,眼下你也不用再为你娘的医药钱发愁,岂不两全其美?” 说完后,他甚至摸出一锭银子递到云秀面前,“只要你应下,这钱你立刻就可以拿回家去。” 云秀被银子和恐惧冲昏了头脑,没想多久就答应下来。 沈德让她做的事情很简单,他交给她一瓶特制的药水,让她每次给吴娘子烧水沐浴的时候加两滴进去。 她心中惶恐不安,沈德却安慰她:“放心吧,这东西没毒,只是为了让她染上气味而已。” 云秀闻过那药水,带着很重的鱼腥味,她还偷偷给外面的野猫吃过,那猫活蹦乱跳的,一点事都没有。 她稍微放下心来,虽然不明白沈德为什么要让吴娘子染上这种气味,但至少这东西没毒,她也能让自己安心些。 就这样过了十来天,前两日沈德再次找到她,这次,他交给她一个小小的陶罐,陶罐封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沈德告诉她,让她昨日洒扫时务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吴娘子床上,还叮嘱她在此之前一定不要打开罐子,面上神情十分严肃。 她被吓到了,把罐子拿回去后也没敢看,而是按照沈德所说,白天洒扫时偷偷将里面的东西胡乱倒在了吴娘子被褥中,又将罐子带走,如此一来,屋内就不会留下任何可疑之物。 至于再后面的事情,众人就都知道了。 青袖听完后十分气愤,怒瞪着她,“娘子平日待你们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