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屠户死后,惠娘彻底接手了他的肉摊,每日起早贪黑地赚钱供李志读书,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李志变了。 他对惠娘日渐冷淡,在看到她手上油渍、闻到她身上肉腥味的时候,更是止不住地嫌弃。 惠娘自然也察觉到了,但她只以为是李志厌恶油腥,毕竟从前李志也不愿在她刚杀完猪卖完肉后靠她太近。 于是为了照顾李志的心情,每日收摊后她都会仔仔细细将自己洗干净,向来不打扮的她也开始学着买胭脂水粉,不出摊时就对着镜子涂涂抹抹,希望能打扮得更好看一些,借此来留住李志的心。 可饶是如此,李志对她依旧日渐冷淡了下去。但李志此人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在外时依然是个体贴周到的好秀才,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只有回了家关起门后,他才会对着惠娘冷言冷语。 惠娘顾念旧情,又想起父亲去世时他那样尽心尽力,更是不忍与他疏离,于是往日强势豪爽的姑娘,竟慢慢开始收敛性子变得低眉顺眼,伏低作小。 冯娘子素与她交好,发现此事后心中大惊,三番五次劝解于她,奈何她像是铁了心,只认为自己作出改变,李志就能回心转意。 冯娘子见劝解无果,只能按捺不提。 可饶是惠娘不断伏低,却不见李志回心转意,到后来,他更是以温书为借口搬到了城北一座荒废的寺庙内。 李志此举让惠娘起了疑心,觉得他是在外面有了人才会冷落自己,于是趁着他外出,惠娘偷偷跟踪过几次,可每次都只见他一个人坐在桌前,并未瞧见其他女子。 后来李志发现此事,又是一番吵闹。她哭诉李志变心冷落自己,李志则因她的怀疑跟踪而生气。 这次爆发后,李志彻底不再回家,整日待在寺庙内,而惠娘白日虽然照常出摊,晚上却时常暗自落泪。 这样一段时日下来,惠娘终于将身体熬垮了,病倒在床上下不了地。 得知此事后,李志倒是回来看过几眼,可很快他就回了寺庙,就连一日也不愿多留。无奈,冯娘子只好去她家中照顾她,并忍不住再次劝诫了她一番。 这场大病后,惠娘似是终于醒过神来,也不再一心扑在李志身上,她慢慢恢复了往日的性子,平日里看起来也和从前一般无二,可冯娘子知道,她心里应是有了伤痕,上门看望时,她曾几次见她魂不守舍的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昨日,冯娘子得了些新鲜糕点,想着惠娘整日忙碌怕是也不会有闲心去买这些,便想着给她送些过去,谁料这一去却发现惠娘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看起来像是生了重病。 她吓了一跳,连忙请来大夫,大夫看过后只说是太过劳累所致,休息几日也就好了。 冯娘子这才放下心来,本想留下照顾她,却被她出言拒绝,无奈只好返回家中。 今早,她又去看了惠娘,她还是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看起来没有一点好转。 冯娘子有些忧心,却又无法,只好托了街坊内一位阿婶帮忙照顾。不久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给李志送个信,没成想方才就见李志过来买闲书,气恼之下,她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说到最后,她又忍不住感叹道:“惠娘也是命苦,刚出生就没了阿娘,那么疼爱她的阿爹也被毒蛇咬死了,本以为的良人还是个白眼狼。程阿爹若是泉下有知,怕是会气得活过来吧……” 说着她忽又反应过来,连忙笑道:“瞧我,说这些做什么?常公子,看你拎着这些菜,是要回去做晚饭?你都在这听我说了好半天闲话了,不会耽误事吧?” 常辛一听这才想起来,连忙付了钱拿起书就要走,临了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道:“娘子说的惠娘,莫不是西街肉摊的程娘子?” 冯娘子笑道:“正是呢,公子时常去买菜,应当见过她。” 常辛顿时恍然,他再次道了声谢后,转身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见此,冯娘子不由叹道:“同是读书人,为何人与人的差距如此之大……” 眼见店内无人,她便随手取过一册豪侠传奇翻看起来。 而另一边,常辛回到隐古居敲了半天门,玄耳才慢悠悠将门打开。 见他依旧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常辛连忙趁热打铁将自己在路边买的竹球拿了出来,“玄耳,早上的事情是我不对,为表歉意,我特意给你买了个礼物,你看看喜欢吗?” 见到球的一瞬间,玄耳眼睛都直了。 他一把从常辛手里抢过竹球,拿在手中左看右看,显然爱不释手,一边又嘻嘻笑道:“哎呀我也想明白啦,被人偷钱又不是你的错,你最多就笨了点儿,骨头我也自己买到了。既然你这么诚心的道歉,那我就原谅你啦。” 常辛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