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他怎么了?” 林慕七坐在妇人对面,两人离得很近,她看不出妇人面上的伤感是真是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 这妇人知道,她父亲的事,且一定会说。 对方真要是她母亲,就没有必要瞒着她。 对方要不是她母亲,为了取信于她,也一定会说。 不过,真假就要她自己判断了。 “你父亲他确实还活着,我当年……说起来,也是愧对你了,我为了你父亲丢下你,在你和你父亲之间,我选择了你父亲,你会怪我吗?”妇人眼中闪着泪花。 林慕七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不怪,但她不知道原主,那个悄无声息地,死在林家的小姑娘,怪不怪她的母亲丢下她,不管她,任由她被林家人作践致死。 妇人的眼睛刹时就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你怪我也是应该的,林家人是什么性子,我比你更清楚。我明知林家人,不会好好抚养你长大,却仍旧把你丢下,我这个母亲做得太失败,太不称职了。我甚至没有资格,要求你叫我一句母亲。” 林慕七沉默不语…… 这话,她没有办法接,也无法接。 站在她的立场,她是不怪的……包括她上辈子的父母,她都不怪。 没有人规定,父母一定要无条件爱孩子,为孩子牺牲一切。 她的父母,比起爱她,更爱对方,她能接受,但是…… 爱是相互的。 她的父母,无法无条件地爱她,那就不能要求,她无条件地爱他们,无条件地孝顺他们。 他们给予她爱,她便回之以爱。 他们给予她伤痛,她便回之以伤痛。 他们给予她仇恨,她便回之以仇恨。 她信奉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但很明显…… 眼前这个妇人,不管是不是她母亲,问的人都不是她,而是早已死去的原主。 她无法代替原主,回答这个问题,唯有沉默以对。 好在,妇人也没有执着于要求一个回答,她很快就抹掉脸上的泪,语带哽咽地开口:“你父亲他当时伤得很重,且当时东耀那边……” 妇人顿了一下,看向坐在角落里的六皇子。 六皇子一怔,不解地看向妇人:“城主?” 妇人冷硬地开口:“我们母女有家事要谈,还请殿下先下去休息,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六皇子心知,他们要谈的事,必与朝廷有关,有心想要听,可天医城城主都开口了,他也无法强留,虽有不满但还是应了。 “来人,送六皇子下去休息。”妇人高声下令,仆人领命上前给六皇子引路。 六皇子风度翩翩地起身,正等其他人一同离去,等了半天发现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也就是说…… 林慕七的母亲,天医城的城主,只赶他一个人走! 你们礼貌呢? 六皇子气得咬牙,甩袖离去…… 六皇子一走,妇人扫了百里厌一眼,直把百里厌看得面露不安,这才开口:“这里没有外人,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东耀与北苍那一战,沈家的男儿全都死在战场,三十万大军全部战死沙场。” “朝廷说沈家通敌叛国,你父亲也是共犯。朝廷派人来拿你的父亲,你父亲那个情况,要是被朝廷的人带走,就只有死路一条。我当时又怀着身孕……” “东耀皇室要置你父亲于死地,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不管他躲到哪里,东耀皇帝都不会放过你父亲,我没有办法,只能带你父亲离开。” 林慕七点了点头,问道:“那我父亲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父亲伤到了心脉,只余一口气,我救不了他,便把他带到了天医城。这些年,我用尽办法,也只能保住他那口气,而无法救醒他。”妇人满是疲态地开口,显然这些年,她很不容易。 然,她的疲态,没有打动林慕七。 林慕七仍旧冷静:“我能去见他一面吗?” 妇人没有犹豫,满口应下:“你父亲不在城主府,晚些,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多谢。”亲娘是不是亲的,林慕七至今仍旧不敢肯定,但父亲是不是真的,她还是能肯定的。 她三叔与三婶,曾给她说过她父亲的长相。 见到了,她肯定能认出来。 “您知道,东耀皇帝当年,为何非要灭沈家,置我父亲于死地吗?我父亲与沈家,对东耀皇室忠心耿耿,皇帝没有道理要赶尽杀绝,为此还赔上三十万大军。”当年那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