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世界也是平行时空,皇帝是半月头而非金钱鼠尾辫。
弘晞看不下去了直接转身离去,用身体虚影穿过红漆木门就离开了压抑的乾清宫。
暮色时分,腊月隆冬的京城又飘起了雪花。
布木布泰听到皇帝自己为自己剃发的消息,她气到极致反而冷静了下来,对着心腹吩咐道:
“苏麻,即刻宣传教士汤若望进宫去乾清宫劝谏皇帝。”
苏麻喇姑也被皇帝的出格举动闹得心中乱糟糟一片,听到自家主子的吩咐忙颔了颔首,正准备去传令就又听到太后娘娘声音极低、极轻的后半句话:
“再嘱托汤若望一句,如果皇帝执意不做皇帝了,大清下一任皇帝必须是皇帝的儿子,而非皇帝的堂兄弟。”
苏麻喇姑脚步微微一滞继而又继续往前走了。
快七十岁的汤若望在宫外接到皇太后的口谕,心中就怅然不已。
他在明朝万历年间就来到这个美丽的东方大国了,为明朝末代皇帝崇祯朱由检造过火炮,教导过清朝顺治皇帝福临西学,几十年间看着此方土地王朝更替、风云变幻。
听到皇太后的口谕,思及年轻皇帝纯粹又执拗的性子,他就敏锐的觉察到头上的天要再次变了。
唉。
纷纷扬扬的雪花如撕裂棉絮般从夜空中飘落。
吴良辅站在乾清宫正殿外的廊檐下焦急的在地砖上走来走去,听到守宫门的小太监禀报汤若望大人奉皇太后口谕来乾清宫中劝谏万岁爷了,他眼睛一亮,忙顶着漫天飞雪跑到乾清宫门口迎接汤若望。
汤若望披着满身雪花在吴良辅的带领下推开正殿大厅的红漆木门,脚步轻
轻的进入大厅寻了一圈才看到藏在阴影中的颓废帝王。
顺治坐在地上,闭眼靠在身后的软榻上,内里的龙袍皱皱巴巴的、外面披着的红色袈裟松松垮垮的。
不远处烛台灯罩内的烛光将他的身子照得一半明、一半暗。
汤若望在心中叹息一声走到顺治跟前俯身道:
“微臣见过万岁爷。”
耳畔处传来熟悉的洋腔,顺治睁开眼就瞧见了他信赖的洋老头,看着老头子脸上毫不遮掩对他的担忧,他不禁直起身子用右手拍了拍身旁的地面,示意汤若望坐。
汤若望循着帝王的意思坐在青年身旁,才听到顺治沙哑的低沉嗓音:
“汤玛法可是奉皇额娘之命来劝朕莫要出家的?”
“是的,万岁爷”,汤若望顿了一下又低声道,“您的母亲很担心您。”
顺治勾唇苦笑,再度闭上眼睛幽幽道:
“汤玛法不用劝朕了,自从荣亲王与皇贵妃相继离世,朕的心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灵魂也是千疮百孔的,再也提不起一丝精神,凝不出一丝心力来治理江山社稷了。”
汤若望不吭声静静听着。
“朕想要在出家前将皇位给安亲王,皇额娘说什么都不同意。”
“汤玛法觉得朕这皇位究竟是让堂兄接班好,还是让儿子接班妥当呢?”
汤若望深思许久才出声回答道:
“万岁爷,微臣明白您的苦衷,幼帝登基固然要处处受到掣肘,可长久来看帝系转移的危害更大。”
“与安亲王相比,您选自己的儿子登基更好。”
“选儿子吗?”顺治低声呢喃,“选哪个更适合呢?”
“选三阿哥好,三阿哥聪慧伶俐又勤奋好学,最重要的是他小小年纪就熬过了天花,以后再也不会出痘了。”
顺治闻言用右手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
时至深夜,毫无困意的布木布泰终于等到了从乾清宫中赶来慈宁宫的汤若望,却看到头发、胡子花白的洋老头羞愧的对她开口道:
“太后娘娘,微臣有罪无法改变万岁爷要出家的心思。”
布木布泰闻言一颗心瞬间坠入谷底,整个人都像是掉入冰窖里了般,从头到脚、从内到外都是冷冰冰的。
她摆手示意汤若望告退,自己却在小佛堂内枯坐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小玄烨早早的从偏殿跑来正殿给自己皇玛嬷请安,却看到了一个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大半、眼睛布满红血丝的祖母。
“皇玛嬷。”
小玄烨担忧的对着太后娘娘喊道。
布木布泰招手示意乖孙上前,她将小玄烨搂在怀里就像是搂着幼年的福临一样,用带着红玉戒指、手背上长着皱纹的双手捏了捏孙子的手,轻声询问道:
“玄烨害怕做皇帝吗?”
小玄烨摇了摇头。
“为何不怕呢?你这般小,江山这般大
,社稷黎民的担子又如此之重,做皇帝是一份很辛苦的差事,远远没有表面上那般光鲜。”
“皇玛嬷,孙儿不怕,汗阿玛六岁能做的事情,孙儿已经七岁了,孙儿比汗阿玛坚强,汗阿玛能做到的事情,孙儿也能做。”
“哈哈哈哈,真是好孩子啊。”
皇太后笑着将乖孙搂的紧紧的,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落到了小玄烨的脖子里,烫的小玄烨眼睛泛红、浑身滚烫。
弘晞也看的眼睛发酸,不由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