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甩地极狠,小丫鬟一个不慎,整个人都被打了出去,额头撞在柜台角上,鲜血沿着额头缓缓流下,触目惊心。
巴掌大的脸,一边苍白无血色,一边却是通红的巴掌印高高隆起,狼狈不堪。
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有热心的大娘想要上前搀扶,那丫鬟却不敢,连滚带爬着跪到了纤月的脚边,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纤月垂着眼看她,目光像是打量一条不听话的狗,“到底谁是主子都搞不明白是吗?那我留你在身边做什么?等着你某天来背叛我?”
小丫鬟浑身哆嗦地厉害,跪在地上言语苍白,“不、不是的……奴婢、奴婢只是、只是担心姨娘动怒伤了胎气,咱们府上、府上有大人为了姨娘请回来的厨娘,也能做好、好吃的,姨娘完全不必在这里受这档子气为难自己……”声音有些含糊,说话间,似是扯到了伤处,疼地直皱眉,眼泪吧嗒吧嗒地直掉。
“为难自己?”纤月一手搁在扶手上,支着下颌,懒洋洋的看着二楼的方向,又看看姬无盐,风情万种地笑了笑,“也对。什么莲蓬豆腐,如今想着,倒也不值得我在这里巴巴等着了……”说着,她缓缓搁下支着的那只手。
小丫鬟心领神会,跪着挪过去双手托着那手腕。
纤月这才懒洋洋地说了句,“起来吧……”施恩般。说完,自己也缓缓起身,转身走了两步,突然眉头一皱,脚底一滑,整个人斜斜往姬无盐那处倒去,“啊哟!”
姬无盐手疾眼快,却还是慢了半拍,纤月脚底一软,还是跌坐在地……
“啊!”尖叫声四起,客人们四散退开,只见跌坐在地的弦月淡色的裙裾之下,殷红色缓缓透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天呐快走快走!到时候这事儿可别赖咱们身上……”
“倒也赖不到咱们那身上,咱们又没碰她又没打她的,就是可怜了风尘居,怕是又要歇业了……你说这风尘居是不是风水不好啊,一年还没到,关了好几次门了。”
“风水好不好我不知道,大概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吧……”
……
宋元青到了。
叶家的大夫也来得很快,彼时纤月已经被抬到了后院空置的屋子里,朝云把姬无盐和沈洛歆都拦在了外面,自己进去守着。叶宛如也跟了过来,倒是没见到尤灵犀,大概悄悄地离开了。
叶宛如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冲着姬无盐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便转了头去,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沈洛歆抱着胳膊抵着下颌来回踱步,念念有词,“虽然咱们也知道她要闹事,但那时候我以为她起身准备离开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巧……就这个时候出问题了。”
姬无盐点点头,她也是因此才慢了半拍,没拉住人,不过此刻想来,就算拉住了,也没什么用了吧。
“太巧了。”白行也点点头,皱着眉头不解。
“太巧……”宁修远轻声说道,“就不一定是巧合了。”
三人回头看他。
他坐在石桌边上,指尖轻轻叩着桌面半晌,“这种事情,我不大懂。不过倒是听说过宫里头发生过一件事……早些年,有个没有位份的宫人有了身孕,贵妃一怒之下给她灌了三大碗红花,那宫人自此伤了身子再也无法生育。我方才就在想,叶夫人是出了名地善妒狠辣,连‘鬼胎’之论都散布出去了,还能在红花上心慈手软让人短短时日再次受孕?”
“可她如今不是……”话说了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白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里头,“你是说……”
哪里来的云,遮了太阳。
秋风裹挟着凉意,贴地盘旋,地上未曾被清理的落叶打着旋儿,滴溜溜地转。这风吹地人脚脖子都冷,沈洛歆打了个喷嚏,搓了搓胳膊,只觉得心底里有股子凉意泛出来——太可怕了。
白行也搓胳膊,“这女人疯了不成?!”
“子秋说纤月一直被关在柴房里,每日里吃着馊饭喝着冷水,下人们看叶夫人脸色,一个个的不拿她当人。”姬无盐叹了口气,“大约……就是那个时候疯的吧。她性子傲,一门心思地要攀附权贵母凭子贵,没成想最后落地那般田地,理想和现实一个天一个低,哪能不疯?今日见着她,我还想着舆论到底不可信,这不是好好的嘛……”
“三哥。”姬无盐唤道,“还得麻烦你一下,让人去宫里请个太医过来……陈老到底是我府上的,怕是他的话不起作用。”
“好。”宁修远取了腰间玉佩,找了宋元青的手下交代一番,才过来将姬无盐按在了凳子上,“坐会儿吧。放心,就算那孩子真的出了问题,和风尘居也没有关系,那么多人看着呢……至多就是歇业几日,权当休息了。”
“就是!”沈洛歆淡哼,“咱们家大业大,歇得起!……等歇业了,咱们拉上朝云姑姑、拉上若水,一道去叶家门口烤豆腐吃!熏死这娘们!”
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