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姑娘,一如既往探了头,嘻嘻一笑,“好香……”曾几何时,她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同姬无盐打了第一次招呼。
对于若水的到来,姬无盐难得地露出了惊诧的神色,招呼着坐了。
桌椅搁在院中,若水进了院子,便进进出出地忙着端凳子端碗筷,殷勤地判若两人,倒是让膳房地下人面面相觑间,一时间没了活干,有些不大适应。
姬无盐由着她去,看着她不动声色地用碗筷将所有人的位置都安排,其中心思便已经昭然若揭——一张八仙桌,寂风自然是不用任何人安排,自是要粘着姬无盐的,岑砚和子秋一边,陈老和朝云一块,而她自己……安排在了古厝边上。
出身自风尘居的姑娘,没有坐在朝云边上,却将朝云和陈老安排在一起,这心思……只能说挺明显的。
只是,甚至,这姑娘安排好之后,自己倒是先害羞上了,坐在那里低着头安安静静的样子,像极了新婚之夜坐在床畔等着新郎掀盖头的新娘子。
只是,古厝到底不是那个与她心意相通的新郎,他自里头出来,看了眼唯一一张空位,走过去端起了自己的碗筷,走到寂风那,推推,“今日人多,还有你沈姐姐也要来,小孩子家家的,占这么多地方。”
说着,直接将寂风往边上一拎,自己在姬无盐边上坐了。
寂风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瞠目结舌地看看古厝,再看看自己站在地上的双脚,嘴巴一瘪,“姑娘……”
姬无盐往古厝身边挤了挤,空出身边一小块位置,冲着他招招手,“过来……今日的确是人多,你沈姐姐去沐浴了,待会儿就过来的。”
说着,看着若水。
一身粉桃裙装的姑娘,穿着打扮总偏可爱灵动,走路间蹦蹦跳跳地像一只翩跹的蝴蝶。只是,此刻这只蝴蝶却像是被雷暴打过,淋了一身的水,有些飞不动了。
她抿着嘴,扒拉着碗里的云吞,看起来味同嚼蜡。半晌,才转首看向姬无盐,只是眼神途经古厝,微微敛了敛,才问姬无盐,“前几日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你睡了……一直没得空问问你,伤势可好些了?”
姬无盐点点头,“好多了,以无大碍。”
“那日,宁大人……”话出口,犹豫片刻,想着自己受命于宁修远的事情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了,倒也不必遮遮掩掩,遂继续问道,“宁大人的药,可收到了?听说那药极好,便是宁大人也费了一番功夫。”
“那药……”姬无盐迟疑间,换了个比较委婉地问法,“你搁哪里的?”
“就……那日我见你在院中和沈姑娘说话,便不想打扰你,就搁在你院门口的台阶上啊。你……没有拿到吗?”
原来是这样。
姬无盐咬了口云吞,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咽下去以后才搁了手中勺子说道,“拿到了。如今在陈老那处。”半点未曾提及因此而引起的争吵来。其实,姬无盐也猜得到,若水将药包搁在台阶上,而自己院子那些人走路大抵都是不怎么看路的,兴许被谁踢到了草丛里吧,好巧不巧地,在草丛里躺了这么久,偏偏就在宁修远过来的时候,被钱嬷嬷找了出来。
当真阴差阳错。
其实按照姬无盐看来,这件事真相如何其实已经并不重要了。毕竟,到了最后他们争执的原因不是因为真相如何,而是因为宁修远觉得他自己的心意被辜负,而自己彼时也觉得自己不被信任……
说来也奇怪,明明自己对宁修远也是多有戒备,偏指望着他信任自己,这架吵地也算莫名其妙的。
说话间,沈洛歆洗好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过来了。
虽然整个人看起来干净了许多,但仍是疲惫,看着胃口也不大,将下人盛过来的一碗云吞拨了半数在陈老碗里,张口就道,“陈老,我这几日……”
话到一半,又觉得这个时候说不大合适,便只看向姬无盐,“午后没事吧,吃完了我同陈老过去你那里。”
姬无盐半个云吞在嘴里,闻言没说话,只轻轻颔首。
若水看着,心底隐约有些异样的感觉。
其实她一直都有注意到,姬无盐很多举止上的小细节,看起来格外地优雅而有教养。彼时她说,自己是家当中落的商贾之家,早年家中也是有仆从管家的,自己便也就信了,觉得这是打小的教养。
可这阵子在叶家看得多了,那些世家夫人、小姐们的举止和姬无盐比起来,总显得优雅之余多了几分故作的矜贵。倒不似姬无盐,即便戴着面纱吃起云吞来,也是慢条斯理,从容雅致。
一时间不由得也开始好奇起姬无盐所谓的“商贾之家”在家道尚未中落时,到底是什么样的规模。
会不会……连叶家都不及的辉煌?
如此想着,便又悄悄抬了眼看向古厝。
姬无盐说,这是她家曾经的下人,原来那些都遣散了,只古厝忠心,念及旧主恩情,留到了现在。还说古厝也就是个大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