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歆一直说自己隐瞒地天衣无缝,如今看来,这天衣,兴许漏洞百出。
她“呵呵”一笑,“沈二小姐这话就未免有失偏颇了。且不说许四娘如何,就说洛歆,她不过是许四娘的女儿,又如何也整日里同尸体打交道了?你这般说,我倒是想替洛歆叫屈了,她可没领找官府的半分钱俸禄……”
“你知道什么,这次那么多案子……”
脱口而出,却又戛然而止。
姬无盐却已经了然……果然,还是太迟了。沈洛歆,大约真的已经暴露了。
只是,这次朝廷对这些案子都讳莫如深,一般人怎么可能知道?沈乐微一个看起来并不聪明的御史大夫家庶出的女儿,又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话?
“沈二小姐慎言。”宁修远终于给了自她过来以后的第一个眼神,“有些道听途说的东西,听过烂在肚子里便也罢了。但若是还做了那口口相传的棋子而不自知,指不定哪一日,沈家就因为沈二小姐的这一点‘不自知’而招致灭顶之灾。”
宁修远说话,和白行不同。
白行多少还给些面子,宁修远却不会。通常,他沉默着不说话才是给人留了面子,但凡他开口了,便是什么面子都不管用了。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宁家门楣更加显赫,却极少有世家小姐肖想着嫁给宁修远的。
权衡利弊间,发现得与失之间并没有必然的桥梁,付出再多可能都没有回报。如此,多少便会望而却步。
兴许,这就是,“公子”和“大人”之间的区别。
沈乐微脸色瞬间煞白。
“好了好了,二小姐也不必过于担心,咱们都不是爱嚼舌根的人,这话到咱们这里便也不会再往外传去。”白行打圆场,只是脸上笑意比之前淡了许多,“不过三爷所言极是,往后沈二小姐说话,还是要注意些才是。毕竟,那是你的嫡姐,她若真的出了事,整个沈家也是要遭罪的,包括沈二小姐你。”
即便心里叫嚣着不服气、叫嚣着凭什么,可面对白行,沈乐微还是屈了屈膝,压着声音应着,“是……小女知错了。”有些委屈,有些可怜的样子。
若是这姑娘能跟在白家一样梗着脖子硬气到底,倒是令人刮目相看些,如今这般……姬无盐看着无趣。
只是不知,方才那些话,到底是她胡乱攀咬的,还是真的从哪里听说了些什么……
她转身朝着方才休息的地方走去,走了几步,才问古厝,“陈老他们还有几日抵达?”
“就这两日了吧。”
“成。”姬无盐颔首,“等到了,你安排两个人……安排一个就成了,盯着些沈乐微,看看她平日都和谁接触。再安排个人,暗中保护下沈洛歆。”
“好。”古厝侧目看她,看着这丫头时时刻刻都紧绷着的样子,扯开了话题,“中午吃烤鱼怎么样?我看子秋准备地齐全,佐料都带着呢,就抓了几条。”
“你抓的?”
“嗯。白家少爷打小锦衣玉食惯了,哪会抓鱼,就会在水里瞎扑腾,好好的鱼都给他吓跑了。”
言语间带着几分嫌弃,几分炫耀。有些意外,若是记得没错,古厝打小也是锦衣玉食,到了姬家之后便总端着几分少年老成,姬无盐挑眉看他,“你何时会摸鱼了,我怎地不知道?”
“第一次。”古厝也不瞒着她,“江南渔夫多,看过几回。大抵知道该如何下手。”
一时无言。
成吧,除了不会做纸鸢,至今为止姬无盐还没有找到古厝不擅长的第二个项目,看着看着就会抓鱼这种事,也没什么大惊小怪了,“那今日就借此机会尝尝古厝烤鱼的手艺,想必,也是极好的。”
有些揶揄,有些狡黠,似乎极想看着他出糗。
眼底染了细碎的笑意,“这倒是真的刻意学过些,想必不会让咱们家的……宁丫头失望才是。”四下无人处,他愈发地喜欢唤她“小宁”、抑或“宁丫头”,带着温柔的缱绻。
她却总有些迟钝,听不出其中深意,只笑嘻嘻地应好,抱着膝盖坐在一边看他处理干净了抓来的鱼,可环顾四周却发现一个可用的人手都没有,古厝便只能自己去附近林子里捡些柴火。
姬无盐看着那条开膛破肚的鱼,支着下颌寻思着古厝到底是何时学会了或者说是看会了这些个平日里根本用不到的技能。
君子远庖厨。
而且他看起来多少有些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的淡薄,这一点上多少和宁修远有些类似,实在看不出来这人真的会下河摸鱼、挽袖杀鱼的样子,更想象不到会刻意去学烤鱼……
“姬姑娘不去放纸鸢?”
耳畔落下声音,煞是好听。紧接着,窸窸窣窣的布料声,身侧坐下一人,遮了些许日光。
竟是宁修远。
一个不会搭讪的搭讪人。
看了眼宁修远,姬无盐抱着膝盖坐着,看着前面玩地不亦乐乎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