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回头路真的很难,意味着你跟很多人逆行;你们疯狂逃生;一旦摔倒,就可能被踩踏;可我还是去了。
赶到之际,桥还在;当我蹲在那位母亲旁边时,发现她已经断气了;孩子仍在她的怀里;我抱过孩子;就在此刻,天边响起了一阵机翼的轰鸣声,盟军的飞机来了,意味着日本人也快到了。
我赶紧跑上桥,跟着难民一起快速通过桥;这次,飞机虽然仍有犹豫,盘旋了一周后,终于往桥面投下了炸弹;也许是那位母亲在天保佑,我跟那孩子最终安然度过桥。
就跟着一座断桥的距离,我看着那些带着枪的日本鬼子赶到;原来,那位怜悯中国人的盟军驾驶员,真的在为中国难民保住这座桥直到最后一刻。
读到此处,小盈的眼泪已经噙满了泪水,那位孩子便是他的父亲;原来,外婆便是在这么一生死交错的关头救了自己的父亲,取名给朱桥;并且抚养长大。
外婆的文字字字泣血,对于1931年后那段往事的描述,不再是教科书里的描述那般着重于国运,而是讲述了每个人的命运;那些跟国运息息相关的,每个中国人的命运。
在外婆的字里行间,提得最多的,反而是一个名字“承影”;虽然外婆一直深居简出的,然而那几个好友是经常来往的;在小盈的印象中,从来没有一个故人叫“承影”的来看望过外婆。然而,从字里行间,对于“承影”这个人,外婆是寄托了太多的感情了,每一次的期盼,每一次的祈祷,都几乎跟这个人相关。
于外婆而言,“承影”这个人似乎是她青梅竹马般的哥哥,事事都能依靠,时时都会回应,能续说那些不能跟外人所道的隐秘心事;又似乎是一个天降的英雄,每次总能在为难中拉她一把。
就连那只插在日记本上的钢笔,笔鞘上都刻着“承影”二字。
后面外婆的情况越来越好了,能卧床跟小盈说两句;小盈也酷爱跟外婆聊她那个年代的故事,毕竟外婆真的生在个“粪土当年万户侯”的年代;那时,清代皇室被废,就连皇妃都能主动离婚;而寻常百姓屋檐下的燕子,也飞进了这座皇家宫殿;普通老百姓也能踏过午门去看看那些皇帝老子的珍藏;而外婆朱茗,正是那只飞入皇宫“昔日王谢堂前燕”。
尤其是跟外婆聊得眉飞色舞之色,小盈就感觉,外婆脸上红润了许多,神采也好了许多;有时,他们也会闲聊那个时代的边缘文学:“张爱玲,笔下的爱恨都是真的吗?”小盈问。
朱茗往往会顿了一下,她跟张爱玲是同龄人:“她笔下的上海的繁华是真的;可是,她笔下的感情,我却觉得不太真实;至少是小部分人的选择吧。”
“为什么?”其实小盈也知道,那是一种“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吟唱吧。
“我所认识的,在那个国觞的年代里,多是那些奔赴国难的人们;不管老百姓还是将士们,每个人肩头上都有着一种时代赋予的责任,在那种责任的重担下,爱情以及个人的得失,就不显得那么重要了;哪怕是个人的生命亦是如此。”外婆说着。
“那你认识的男子有如张爱玲笔下所述的那样吗?”小盈问着,也许是对于那位叫做“承影”的人过于好奇了,又害怕触及外婆心底的往事,小盈总是试探性的问着,试图编织出关于那个人的浮光掠影般的过往。
“我所认识的男子,除了平庸之辈,不管是文人还是武人,都是奔赴国难的人。当然女子也是。”朱茗说着,脸色泛起了红光,其实她出身的年代对于女子而言,是一个革命性的年代,那时候的她们有更多的机会走进学堂,也能上街头为时局发声,甚至能投身革命;“至于张爱玲笔下的人物,应该会活在沦陷后的南京吧;离我们很远。”
“那承影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最终,小盈还是鼓起勇气问。
朱茗先是愣了一下,其实,对于往事,她是一直吝于向外人叙说的;就连那段惊心动魄的历史,她也一直很少提及;她似乎更加愿意跟孙女讲述那桩桩件件文物背后的历史;然而说起此人,朱茗既然一时语塞:“他——他其实,是跟咱一起启程离开北平的,也许,他本无意跟我们同路吧,他仅仅是应劫而生而后赶赴国难;只是因为我有守护文物之责,能有幸跟他走一段罢了。”
没想到,外婆竟然会用如此平淡的语气去描述心心念念之人,在她的嘴里,他仿佛就像一位跟他擦身而过的军人,在那么一刹那有过一面之缘;也许,这就是外婆所讲的,在国觞之下,没有太多的儿女情长吧。“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小盈问。
“我认识他那年是1931年,那年对于中国而言,是一个十几年的转折点,然而,那时的中国人都没有察觉——”
1931年,那时的朱茗刚刚从北平大学毕业,师从著名的金石研究家马衡;在父亲的关系下,她进去了故宫博物馆,那时的故宫博物馆刚刚建立了不到5年的时间,从一所皇家别院改成博物馆;皇帝老子的藏品自然也是公家的东西了,就连废帝离开紫禁城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