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后。 山省火车站。 比起京城火车站,山省火车站面积要小上一圈,建筑风格也要更简陋许多,人流量倒是依旧熙熙攘攘的。 售票处排着长长的队,候车厅的黄漆长椅上也全是拎着大包小包的,神情疲惫的乘客。 左右手各拎着一个大包,许遥压低着自己帽檐,已抢先混在人群里挤下了火车,甩开了瞧他有些可疑,想要追上来问两句的火车站乘警,悄无声息地混入了洗手间。 站在洗手间里,许遥迅速换了一身衣服,将脱下来的一套衣服塞进了行李包里,又若无其事地走了出来,快步走到了与人约好的拿行李的地方。 一名中年男人已经拎着行李到了约定地点,正有些焦急地不断抬头看着头顶的石英钟。 许遥观察了一下来往人流,寻了一个看起来头发花白,境况落魄的老太太,先塞了一张五毛钱给她,又拿出一个叠得严严实实的纸包,对她一连串叮嘱了一串话。 看见手里的五毛钱,老太太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接过了那张叠得严实的纸,看向了那名拎着行李的中年男人,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中年男人本就是顺手帮忙,看见老太太的确境况落魄,又操着一口山省本地口音,手里还有写着许遥名字和单位的纸条,与整整齐齐的三块钱纸币后,就顺顺当当把行李交了出来。 看见中年男人手里的三块钱,老太太的眼睛唰地就亮了,拎着厚重行李的脚步都有一瞬犹豫。 但当看见藏在人墙后的人高马大的许遥后,她藏住了自己的贪心,迈着一双裹过的小脚,将行李原封不动地递给了许遥。 自始至终将老太太所有动作尽收眼底,许遥接过行李简单检查过一番,又递了五毛钱给老太太:“老太太拿去吃点肉吧。” 望着那五毛钱纸币,老太太的眼睛亮得惊人,连声和许遥拱手感谢道:“多谢好心的后生,你以后会得到福报的。” 轻松将三大包行李拎了起来,许遥眼观八方地观察着火车站乘警们,转身插入了汹涌人流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火车站。 半个小时后,他拿着吴武给的介绍信,顺顺当当地住进了山省的招待所,并迅速在床上将所有行李摊开,翻检出了所有的手表与收音机零件。 七个浪琴手表。 六套收音机零件。 一个不少。 冷静地清点完毕后,许遥又开始默不作声地开始了组装。 纵然幼时曾是钟鸣鼎食的巨富人家少爷,见过不少寻常人没见过的大世面,但因为许家父母皆是老派的读书人,十分抗拒西方那一套新鲜科学玩意。 这确确实实是许遥头一次接触到收音机这昂贵的新物件。 但这一点不妨碍他拿到那一批收音机的第一眼,就毫不客气地开始动手拆收音机零件了。 这年头一台收音机动辄将近两百块钱,是寻常城市家庭将近一年的收入,是绝对意义上的奢侈品。 纵然是胆大如吴武想模仿收音机时,也只敢叫了懂技术的人在一旁协助,并不敢一个人这么莽拆。 看着许遥这么下手时,小姑娘吴星和张狗子都以为他是疯了:“要糟蹋东西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啊?这一个收音机加起来比我家里所有东西都贵了,许兄弟您手下留情啊。” 但当他们看着许遥冷静拆完收音机所有零件,又一个不少地按顺序全部正确装了回去,甚至还顺便修好了一个因磕碰有些错位的零件后,他们的眼珠子当即就瞪圆了。 “许兄弟,我刚才没看错吧?你只看了一眼就能记住这收音机该怎么组装了?这脑瓜子也太好使了?” “许大哥,你真的只有初中学历?这么好使的脑子怎么也该读到大学里去啊。” 手中依旧迅速地拆着零件,许遥语气平静地道:“我父母的成分不好,读到初中毕业,公社里的人就不让我读了。我的确只有初中毕业的学历……” 说着他又想起齐席儿似乎说过未来‘高考’可能恢复,最近在复习功课,似乎在准备高考的事,又补充了一句道:“如果未来有机会的话,我应该也会去读一个大学的。” 听到这句话,小姑娘吴星和张狗子更是连连感慨。 “听到许大哥说要考大学的事,我怎么丝毫没怀疑他能不能考得上呢?这脑子不去考大学都是可惜了吧?” “甚至我觉得如果高考下个月就恢复的话,我下下个月就能在隔壁见到许遥哥了。” ——吴武和吴星的房子在京城二环内,隔壁就是全国著名的京城大学与水木大学。 连吴武看到许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也不由得连连摇头感慨着:“许遥兄弟,这下我可真是对你福气了。这生意真的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