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瑶昨日便听裴湛说过,孙夫子找他是为了江清辞的事情,他被孙夫子说服了,同意让江清辞来这里听课。
褚瑶笑道:“我早就同殿下说,夫子一定会问起这件事,殿下不听我的劝告,倒是很听孙夫子的话嘛……”
裴湛眸子微眯,斜睨她一眼:“听到他来这里,你好像很开心?”
“我不是因为江衙内来这里而开心,我是因为殿下出尔反尔的样子开心……”
回想昨日他分明不情愿又不得不同意的样子,大有吃瘪的意味,褚瑶这会儿想起来还想笑。
只是没有想到孙夫子会让江清辞搬着书案到她们这边来,回头叫裴湛知晓了,定然又要吃飞醋了。
到底是旧相识,人既然已经过来了,褚瑶也不好装作不认识,便回头同他笑了一下,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
上午的授课结束后,西侧的学生们纷纷从西门而出,江清辞却没有立即离开,踟蹰着走到到褚瑶的书案前。
孙夫子还在前面坐着,见他似乎要找小娘子们说话,不由沉下脸来。
他今日故意让江清辞坐到屏风东侧,也存了几分试探之心。
昨日太子不是说这孩子德行有亏么?他便想着证明给太子看,即便是将他安置在屏风东侧,他只要能稳住心性,不生异心,便证明他没有看错这个人。
没想到才第一日,竟沉不住气了。
这四个小娘子,除了褚瑶之外,另外三个都是金枝玉叶,不管攀上哪个,都于他日后的仕途有益。
孙夫子不悦地审视着他,倒是要看看他究竟要攀哪家的小娘子?
“阿瑶……”江清辞立在褚瑶的书案旁,有些局促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他这一声,不仅叫孙夫子大感意外,甚至前面的惠仁公主和安康郡主也回过头来,好奇地打量着他。
只见眼前这位儒雅清隽的郎君,薄薄的面皮上似染了一层烟霞,神态好似未语先羞的少女,手足无措的样子又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褚瑶站起身来,面露微笑,神情坦然:“江衙内,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我也没有想到,”江清辞脑中昏眩发胀,原本在心中酝酿了好久的话,这会儿到了嘴边却说的磕磕绊绊,“好久不见,你看起来……过得很好……”
“嗯,我过得很好。”褚瑶与他最后一次见面是半年之前,并不是很长的时间,可这中间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以至于她几乎很少想起他这个人来。
“我一直想同你道歉,”他愧怍道,“先前因为我的莽撞,母亲迁怒于你,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当着惠仁公主她们的面,褚瑶不好与他聊之前的事情,便及时打断了他的话:“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江衙内不必挂怀,我也知并非衙内的错,所以并未放在心上,时辰不早了,衙内若没有别的事情,我便先回去了,鸣哥儿还等我陪他用午膳呢?”
“鸣哥儿?”他思索了一下,
“是你的儿子吗?”
“嗯,那日在夫子家中,你应当是见过的……”
他确实见过那个孩子,只不过当时那孩子一直窝在太子殿下的怀里,喊太子“爹爹”。
奇怪,那孩子瞧着不到两岁的模样,应当是她嫁给陆二郎时所生,怎么现在却喊太子殿下“爹爹”呢?
他很疑惑,但此时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有心避嫌,他自然也不想让她为难,于是立即让开身子,她拂身而过,举步踏过门槛,便有婢女替她披上大氅,而后沿着庑廊渐渐走远。
“公主,我们也走吧。”那位穿着杏子黄窄裉袄小娘子与另一位身穿蔷薇色夹袄的小娘子说话,瞧二人神态,前者卑微谨慎,后来仪态舒展,想必便是伯爵府的陆家四娘子和当今圣上膝下的惠仁公主。
至于另一位,便是安康郡主了。
他拱手相送,并不敢多看她们一眼。
惠仁公主却是对他颇有几分兴趣。
一来她久居宫中,鲜少见到外男,二来方才听他与褚瑶说话,两人分明是旧相识,说什么道歉的话,不晓得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不止是惠仁公主,安康郡主也在暗暗打量眼前这位衙内。
她敏锐地察觉到他与褚瑶之间一定不是寻常的旧友关系,她在想,太子殿下是否知道他们的关系呢?
若是知道,又怎会让他出现在这里?
若是不知道……那就有意思了。
不出褚瑶所料,惠仁公主果真追上来问起她和江清辞之间的事情来。
褚瑶挑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含糊与她说了一些,只说是她曾卖给他字画,也租了他家的一间商铺,如此往来了几次,所以成为了朋友。
“那他说什么想同你道歉,还说他的母亲迁怒你,是怎么回事
啊?”
“他的母亲以为我对他有别的心思,所以让下人来我铺子前闹事,然后被洪大哥给打跑了……”
“哇!”惠仁公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我就知道你们俩之间一定有故事,太子哥哥知道你和他的事情吗?”
“当然知道,有洪大哥在我身边,我有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