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曼语开口放人,李欢欢很是不理解。 “姐姐!他是让李家七十二口人身死的罪人!” 李欢欢回头,望着身前性情大变的妹妹,一时间多了一些悲意。 “欢欢,罪人是留给后人评判的,李家与他不过是阵营不同罢了。如今刘相胜了,他便是罪人。如果皇帝胜了,刘相与李家,也才是罪人。” “我不听这些。” 李曼语轻轻拉起李欢欢的手,说道: “欢欢这般的年纪,本该是女儿家的大好年华时候,是儿女情长还是诗文风月,才是欢欢这个年纪应该经历的事情。” 李欢欢偏着脸,但始终对李曼语保持着一定的尊重。 李曼语继续道:“可是欢欢知道吗?无论是京都还是大夏其他州府,与欢欢这般年纪的女子或是其他人,又该是有多少?他们或许过得幸福,或许匆忙一生,或许有的人也与欢欢一般,年少便是经历家破人亡的事。” “姐姐…” “欢欢,这样的事在大夏甚至在京都都是常见,北居闲那些无家可归之人,又该认作谁人当作罪人?李家进京之举,拜入刘相门下父亲就该知道早早有今日之果,可父亲还是去做了不是吗?” “父亲是为了李家。” “是啊,父亲是为了李家,刘相是为了刘家,陛下又是为了天下,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那么谁又会觉得自己做错了这件事呢?” 李欢欢回过眼来望李曼语,眼中已经聚集着一些泪水。 她一把扯下李曼语的面纱,带着泪水的眼睛盯着裴阳,又问李曼语。 “那姐姐呢?姐姐又是为了什么,如今这样的结局,真是姐姐想要看的吗?” 裴阳的呼吸一滞,李曼语的左脸,留了一道很长的伤疤。 那道伤疤从侧脸蔓延到耳后,伤痕在雪白的肌肤下触目惊心。 李欢欢哭道:“欢欢不懂得什么大道理,我不管谁为了什么,我只想知道姐姐又得到了什么。如今这道疤毁了姐姐一辈子,姐姐怎么还能为他开脱!” 在裴阳面前露出伤疤,李曼语有一些失措。 她转过了身以右脸示人,却还是对李欢欢笑。 “男孩子会用伤疤来向他人炫耀自己的成长,谁又说这只能是男孩子的专利。好了欢欢,站在你面前的人不仅仅是一个宫里的公公,他对大夏的意义,比我们在场之中任何一个还要重要。他不能死在这里,也不应该死在这里。” 这句话让李欢欢不解,也是让殷伶雪不解。 只是裴阳听了这句话,一时间心中又是止不住的叹息。 李曼语这般惊世聪慧的女子,不仅学识过人,就连是政治领悟居然也达到了这样的程度。 没有几多接触,但他对裴阳的了解,怕是京都除了姬峰与女帝,便是没人比得过他了。 李曼语望向了裴阳,与裴阳的目光迎面对上。 “他活着,或许还有更多如我们这般的人,落到如今的局面。可是天下人何其之多,如果注定要牺牲少数人保住大局,作为大夏子民我们又能有何怨言。” “欢欢,他活着,大夏子民才能有更多人好好活着。” 大夏如今朝纲局面,原来李曼语早早看清。 刘相若是反了,那就是一场暴动大夏天下民不聊生,这是女帝不想见到的,也不是裴阳的目的。 无论是赵国公还是刘相,要让女帝掌权只能让这二位在沉默中灭亡。 大夏禁不起一场内战。 而如今,裴阳正是平衡这一局面的关键之人。 李曼语早早看透这些,或许这民族觉醒上,裴阳却是还不如她。 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大夏人,他只是一个异世界的来客。 裴阳本以为这样的政治觉悟与通彻,是该在大夏朝官身上看见的。 但文官或是身不由己,或是各图己利。 武官要么置身事外,要么忠于国却是没有政治学说,只想用武力解决一切。 说句实在的,那些朝官换做李曼语来做,大夏如今的局面都会好很多。 今天一件事,倒是让裴阳完全对李曼语刮目相看。 同时的,也是对李欢欢刮目相看。 她太固执了,这一点上甚至能和殷伶雪相提并论。 一个固执仇恨,一个固执恩情。 李欢欢对着裴阳怒道:“欢欢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只知道他毁了李家的一切,毁了我们姐妹二人的一切。” 她一挥手,命令众人继续动手。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