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文试。 安然萱儿始终是一副表情,淡在长案前一个人起笔作诗。 像是裴阳第一次见她一般,在桌上做着字画。 只是裴阳知道,这一日的安然萱儿,比起那时候的安然萱儿,是一模一样的,又是不一样的。 她想要证明哪一件事的信念,始终没有改变。 诗比第二节过得快。 两方才子回屋,这次是安阳一方作的诗先被悬挂。 以愁为题,众人望着安阳公主这一首诗,皆是惊艳不已,被那诗中满带的愁意给深深感染。 有一时刻,他们始终觉得安阳公主写下的不是诗句。 而就是一个血目惊心的愁字! 安然萱儿回到了阁楼,坐在椅子上始终像是一个机器人,望着窗外始终动也不动分毫。 地面的尸体,早早被姬峰处理。 屋子里一场文试不到的时间,空旷得只剩下裴阳与她。 裴阳望着那边悬挂出来的诗句,也是不断叹息。 这大夏才人出什么题目不好,非要出这愁字为题。 如今安然萱儿的境地,怕是这愁到了尽头,都快变成了恨。可是这些诗句里,哪里可还有恨意呢? 安然萱儿,究竟是如何的一个人呢? “忘却夏都来十载,因君未免思量。” “凭将清泪洒江阳。故山知好在,孤客自悲凉。” “坐上别愁君未见,归来欲断无肠。殷勤且更尽离觞。” “此身如传舍,何处是吾乡!” 裴阳摇摇头,相同的文风传承,熟悉的诗词名句。 千古的感同,如同跨越时间、跨越空间的鸿沟,在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身上重现。 忘掉了少时来大夏,那些事儿早已经有十多年了。 但是因为不期而遇的将来,一些不堪入目的惊心遭遇,使我不得不再三思念以往。 今日大家一别,请你们将安然萱儿的伤心之泪带回家乡吧,洒向江头一吊,洒在金山沙海。那些悲意,会被故乡的风景淡化,萱儿心里又能开怀起来。 萱儿又何尝不知道故乡的好啊,自己飘零已久,赋归无日,自成天涯孤凉客。 哪里悲凉的愁绪你不会知道,早已被萱儿吟断的衷肠已不会再过分伤愁。 今日殷勤给大家送上离别的酒宴,希望你们能尽兴。 萱儿的身躯就好像传舍一样辗转流离,寥寥没有归处。 所以要到哪里去、要在什么时候,哪里才能是我的家乡! 一手诗词悬挂而出,众人皆是唏嘘不已。 就连秦老一众,也是对着诗词赞赏有加。 “安阳公主这般年纪,心性却如飘零沧桑之者。自所见所感为诗词,感到难以为怀,明明只是一首与友人告别的诗词,于是又带国忧、乡思、家恨,统统融进了“别愁”之中,从而使这别愁的分量更有千钧之重。” “归来欲断无肠,是说这次相见之前及相见之后,愁肠皆已断尽,以后虽再遇伤心之事,亦已无肠可断了。殷勤且更尽离觞一句,意借酒浇愁,排遣离怀,而无可奈何之意,亦见于言表。” 这时瞿家才子也是连连叹息。 文人才子,本就能在文学中找到相同感同。从诗词文句间,他何尝看不住这首诗中所带的“愁”,却又不是愁,又是一种人生豁达,一种他看透的乐观之感。只是这结尾,却又是畅快倾诉,又不是倾诉。 瞿才子道:“最后一句,定然有将人生看破之意。文风才气可比,心境风尘之感,我们早早输给安阳公主。” 他再次抬头望向安阳使臣的阁楼间,这一次眼睛里多了很多东西。 “安阳文学,竟已达到了大夏之境界了吗?” 感慨之余,他却是又豪迈大笑起来。 “我等自诩中原天下文风第一朝,却是不想这文学一风,能刮得了大夏,也能刮向了别处去。人非人,事非事,我等自诩高人一等,却又是不如人。可笑!可笑哉!” 在众人的视线里,京都第一才子瞿家青年,大笑这挥袍离去。 大夏这边的才人,皆是低着头不语。 他们这些每日游离锦花玉食中的世家弟子,何来的人生大愁。 无过于看一些文书,感怀伤秋无故生愁罢了。 不比遣词造句,光是这文意,他们何不知道自己早早败下阵来。 女帝望着这一副诗词不语。 别人不知道词中写的是何物,她一个知晓真相的皇帝,还不知道安然萱儿这诗词中写的友人离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