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有内城和外城之分。 内城多是皇室宗亲达官显贵,无数华府拱卫皇宫。 外城号称“东富西贵,南穷北贱”。 东富指世家门阀在京产业,诸如五姓七望。 西贵者,乃满朝勋贵的血缘亲眷,千丝万缕聚集之地。 至于南穷北贱,就更不难理解了。 目前所处正是北外城,因此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尿骚味。 “靠,滂臭……” 裴阳忍不住咕哝,恰好被女帝听个正着,她的思绪被打乱,蹙眉瞪了一眼不晓事的奴才,然后果然闻到一股子臭味,简直提神醒脑。 她愠怒道:“天子脚下,京畿之民,为何如此不堪?” 裴阳暗笑不已,皇帝居于深宫,自然不懂里面的门道,索性帮着讲述一番。 马车出玄武门的第一站就是北外城,这里多是乞丐流民,无家可归者。吃饭都赶不上热乎,何况维持个人卫生。 女帝闻言目瞪口呆,不知嘀咕着什么,终究没有再开口。 摘星楼位于东外城,宵禁,禁得只是普通百姓,勋贵王爵却不在此列。 马车来到楼台附近,隐约听到笙歌蝶舞和一众笑声。 裴阳托着女帝温软的手腕,扶着她下地。 同时姬峰已经跟门房说了些什么,并塞了银子。 门房当即换了一副谄媚模样,哈巴狗一般迎三人入了大厅。 大厅自然是没人的,豪客们都在二楼雅间。 二楼花台,一身墨白襦裙的国色佳人赤脚献舞,她面罩清纱,随着琴音扭动婀娜身段,如九天玄女落凡尘,美得惊心动魄。 裴阳禁不住赞叹,上一世的公主们跟她比起来,都是渣渣。 “好看吗?” 女帝忽然斜睨,似笑非笑。 裴阳菊花一紧,赶忙低下头,姬峰笑容古怪,没见过这般好色的小太监。 三人进入美轮美奂的雅间,隔着帘珠再看花台,佳人多了几分朦胧感。 等酒水糕点奉上,裴阳机敏地塞给了侍者一两碎银子,暗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外面侯着,不叫你不要进来。” 侍者点点头,也早已见怪不怪。 没了外人,女帝方才自在一些,裴阳跪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伺候。 女帝冷笑道:“狗奴才,真当本公子是来消遣的?” 裴阳一头问号。 她刚不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莫不是大姨妈来了。 “等那女人跳完,你将她叫来。” “是。” 裴阳低着头打算退到一旁,岂料骨头太硬,还没跪习惯,一个踉跄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女帝瞪了一眼,然后问对面的姬峰,“峰老可知,隔壁是什么人?” 姬峰闻言竖起耳朵,裴阳也屏住呼吸仔细去听,可惜他们声音太小,并不是很真切。 几个呼吸后,姬峰低语:“有张洪志,何庆……” 他一口气说出了好几个名字。 裴阳暗道神奇。 老家伙好厉害,莫不是顺风耳? 女帝闻言捏紧了白玉杯,她太熟悉这一幕,外地官员进京,首先想的不是为朝廷分忧,而是来摘星楼消遣。 可惜单凭这一点,即便帝王也不好说什么,顶多治他们一个不守规矩,作风不检点。 裴阳默默地看着两人谈话,总算弄清了女帝来此的目的。 跳舞的清倌人叫华君悦,是女帝留在摘星楼收集官员罪证的暗线。 今晚便是每个月,惯例提交罪证的日子。 本来这种事姬峰一个人来便可以,但华君悦往宫里传消息,说是遇到了良人,打算最后见恩公一面,当面请辞。 裴阳不禁腹诽,女帝绝对不会这般放她离开。 一刻钟后,华君悦舞曲谢幕,退入内堂,有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径直跟了上去。 女帝皱起了眉头,“去把人给本公子带来。” 裴阳岂敢怠慢,快步走出雅间。 内堂门前有水灵的丫鬟拦路,“敢问是不是姬家公子?” “正是姬公子相邀。” “随我进来吧。” 丫鬟带着裴阳进入内室,沁人心脾的芬芳扑面而来。 华君悦端坐梳妆台前,一把木梳恬淡地梳理鬓发。 先前到的年轻人正一脸痴迷地看她,可她却不为所动,直到裴阳出现,她方才回头。 饶是裴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