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师如果知道黎民铮的想法一定会嗤之以鼻。<\/p&t;黎民铮不懂艺术,自然不懂他见到艺术造诣十分出挑的林雪意是种什么体验。<\/p&t;说俗气点。<\/p&t;那就是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是喜事,也是幸事。<\/p&t;他适当放低点姿态,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求贤若渴,也是识时务。<\/p&t;否则的话,他端着那点古怪脾气,对谁都爱答不理,再把徒弟给吓跑了,哭都没地方哭。<\/p&t;陈叙看了看安大师提供的证件。<\/p&t;一张身份证,一张中央美术学院的聘用书,都是他无从查证的东西。<\/p&t;但他已经不做怀疑了。<\/p&t;他相信黎敏淑的为人,也就连带着相信了黎民铮以及黎芊芊。<\/p&t;他们说眼前这位是安大师,那就不会有错。<\/p&t;“大师客气了。”陈叙将证件整理好,放在小方桌上,沉静道:“我想了解一下美院的招生标准,以及报考的条件。”<\/p&t;陈叙将林雪意自身的情况跟安大师一一说明,又问了几个比较常见的问题。<\/p&t;比如几号开考,考试的方式,有没有复试等等。<\/p&t;安大师耐心解答。<\/p&t;只是越答越觉得奇怪,林雪意看上去并不像是初中辍学的学生。<\/p&t;而且她的绘画功底十分扎实,如果说没人教过,他是不信的。<\/p&t;可一个需要孩子辍学打工的家庭,又有什么能力给她找绘画老师?<\/p&t;安大师忍不住好奇,便问了一句:“小同志,你之前有专门学过画画吗?跟谁学的?”<\/p&t;跟太上老君请来的老师父学的。<\/p&t;但她不能说,只能撒谎:“小时候上山,在山上遇到个老爷爷,他教我的。”<\/p&t;安大师了然。<\/p&t;往前推十几年,那时候的知识分子和艺术家还在深受迫害。<\/p&t;被人赶到深山里住,恰巧又被林雪意遇到,不是没有可能。<\/p&t;安大师没有再问,想来她那时候年龄小,不一定会问对方名讳,问了也不一定能记住。<\/p&t;“那你现在的想法呢?愿意做我的入门弟子吗?”<\/p&t;林雪意跟陈叙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可以,但我现在需要跟你回京市吗?”<\/p&t;“你想跟我回吗?”<\/p&t;“我想跟我老公一起去。”林雪意如实说。<\/p&t;她倒不是不信任安大师,她这么大个人了,就算去了陌生城市,也不至于被谁卖掉。<\/p&t;她就是不想浪费每天跟陈叙亲亲的名额。<\/p&t;从现在算起到陈叙考上大学再入京,还有快一年的时间,这一年有好多亲亲呢~<\/p&t;安大师会心一笑,没有责怪林雪意,只说:“那我就在京市等你们。趁现在还有时间,也让陈同志好好给你补课,就算艺术类院校的录取分数线不高,但达不到也是件很麻烦的事。”<\/p&t;陈叙点头,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p&t;安大师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玉制的毛笔,交给林雪意。<\/p&t;那玉笔,半指宽,一指长,只有笔杆,通体泛青,晶莹剔透,一看就不便宜。<\/p&t;林雪意双手接过,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安大师。<\/p&t;心想,这大师也太客气了吧,才第二次见面,就送自己这么一份大礼~<\/p&t;安大师被她看得心都化了,他压着唇轻咳一声才说:“这是信物,到时候你拿着玉笔来学校找我,我给你办场风风光光的拜师宴。”<\/p&t;林雪意郑重点头:“我会好好保管的。”<\/p&t;然后将玉笔死死地攥在手心,生怕见点风,玉笔就会消失不见。<\/p&t;将林雪意两人送走,黎民铮不可思议地拍着好友肩膀问:“你这就把信物交出去了?”<\/p&t;“那不然呢?”安大师白了他一眼:“我还要沐浴更衣,选个良辰吉日再给?”<\/p&t;来了来了,他熟悉的那个古怪老头又杀回来了。<\/p&t;黎民铮也不生气,甚至有些轻松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不测测她的底?看她配不配做你学生再做决定?”<\/p&t;“我见过她画画,她的画,有灵魂,根本不用测基本功。”安大师老神在在地斜了黎民铮一眼:“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赶紧去见你妹吧,我要去采风。”<\/p&t;黎民铮不服气,但想到许久未见的妹妹来了,也顾不上跟安大师斗嘴,赶忙去了。<\/p&t;自从黎老爷子跟黎老太太闹掰,两人就一个住京市,一个住闽东,中间隔了大半个国家。<\/p&t;老人们搞分裂,他们做子女的也不能不管,便只能一个住京市照顾老爷子,一个住闽东照顾老婆子。<\/p&t;这一照顾,就是这么多年。<\/p&t;黎民铮觉得再大的火气也该消了,就找黎敏淑商量,让他们择日迁回京市,没成想,他计划还没说,黎敏淑自个跑南县来了。<\/p&t;他这次来南县,一来是陪安大师找点东西,二来是抓黎敏淑回去问罪的。<\/p&t;一家人分居两地已经够离谱,她居然还想分居三地,她怎么不上天。<\/p&t;黎民铮气势汹汹地敲黎芊芊房门,黎芊芊皱着眉头打开,一见老父亲难得严肃的脸,立刻将门又关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