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么骗她，要是被发现了……”一个男子的脸上有些愧意。
“那小孩就是染上了疫病，咱们哪里骗她了？只不过是快死了，治也治不好罢了。”
男子脸上的愧意逐渐褪去，“你说的是。霍老碍着面子不说，可咱们谁看不出来，那丫头有后台，所以安安稳稳住在村子外面。咱们兄弟几个就要住在村里，里面那么多得了疫病的人。县令大人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且看着吧，她得意不过今夜。”
两人一阵冷嘲热讽之后，才戴着面巾慢悠悠地往村里走去。
被山洪冲刷之后的清源村，处处散发着一股异味。脚下的小路变得泥泞，偶尔还能踩上一些软软的不知名的东西。
离若舟几乎是憋着一口气往里跑，跑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方才报信的两人没有跟上来。
她微微停下脚步，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有些异样。
“你们两个，戴好面巾。”离若舟嘱咐身后的杨鸾和李峰。
她看了一眼后方，那两人慢悠悠地追了上来。
“离大夫，就是前面那间屋子。”其中一人指向前方不远处。
离若舟打量了他一眼，“你也是弥安城的大夫吧？”
那人忙点头，言语十分客气，又很是急切。“是呢，刚才我们经过这户人家，发现里面在求救，一时心慌，就喊出来了。”
一时心慌？
做大夫的，发现有患者求助，第一时间不是上前诊治吗？怎么反倒求助起旁人来了。
“两位可曾进去探过病情，如何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言语吞吞吐吐。
察觉到这样的反应，离若舟心里掂量了一番。她拎着药箱，快速往那户人家走去。
此时的村子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当里面的人听到敲门声，愣了许久之后才开门。
“我们是弥安城来的大夫，听说你家有人重病？”离若舟开门见山。
“是！”开门的男子面露喜色。他匆忙跑进屋，准备抱起床上的小男孩。另一旁，面色苍白的妇人起身迎着离若舟。
“把他放在床上，你先别碰。”离若舟立马阻拦。
男子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眼眶绯红，眸色满是心疼。
“爹……”男童约莫三四岁，脸上长着一块块疮，有的化脓，有的已经开裂渗出血迹。
“孩子，有大夫来了！”男子蹲下身，泪眼婆娑地看着男童。
这几日，村里每天都有许多人染上疫病，村子也被划分为内外两处。
越往里走，疫病越严重，还有官差把守，不许进出，华清县的大夫大多困在里面。而略微靠近村口的几十户人家，若是染病，一个大夫也没有，真是叫天天不应。
“他这样多久了？”离若舟戴上了一双薄如纸的手套，略微靠近床沿。
“今晨开始生疮，起初是脸上，到了下午就全身都有了。”一旁的妇人忙答，她看上去也十分虚弱的样子。
离若舟沉脸皱眉，把过脉之后，看向杨鸾。“磨碎一块硫磺。”
“好！”杨鸾对普通药物的功效已然十分熟悉。他飞快从药箱里取出硫磺稻穗，又准备加些水。
“等一下。”离若舟见妇人从厨房端出一盆水，忙叫住了妇人。
“用凉开水。”
杨鸾将凉开水倒入药罐，搅成黏糊状递过去。
离若舟拿起一根木片，轻轻将此物涂在孩童的疮口处。不一会儿，孩童的脸上和手上敷满了黄糊糊的东西。
“我还以为要用什么法子，不过是寻常办法。”后面两个大夫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离若舟看向李峰，又指了指药箱，利索地说出了几味药材。“马上抓药，熬了给他服下。”
李峰打开药箱开始抓药，却听到身后两个大夫的几声痴笑。
“离大夫，你弄错了吧。这孩子如今的病情，难道不该用青龙汤降火？你这胡乱开的是何药方？为何我等闻所未闻。”
“不是所有的病症，都能用青龙汤。”离若舟头也没抬，轻轻替孩子的脸上扇着风。
那两人又是一阵窃笑，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我没听错吧？你一个行医不到半年的大夫，竟然质疑青龙汤？那可是医圣留下的方子，世代沿用。”
“什么？”孩童的父亲脸上涌起一抹惊诧，“行医不到半年，这……”他看向离若舟，脸色十分为难。“大夫，要不还是请后面那两位再帮小儿看看。”
那两人闻言，唇角微微勾起。“这位兄弟，不是我们不帮。你眼前的这位大夫，可是我们弥安城第一妙手。”
嘴上说着第一妙手，言语和神色里却无半分服气。
那孩童的父亲看了年轻的女子一眼，显然对两个大夫的话生疑。
如此年纪，怎会是第一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