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道尊卑为何物的希飏,只顾着研究自己的工作的时候,完全是六亲不认,根本没去看宗政禹是什么脸色。 也给忘了,这配药间不隔音。 宗政禹这尊大佛在她这里,外头的人做事都是静悄悄的,连靠近都不敢,生怕脚步声大一点就会惊扰摄政王。 可她毫无忌讳,那嗓门是一点儿也没压住,说什么附近的人都听到了! 放眼整个帝京,胆敢对摄政王大呼小叫的人,还敢说杀伐果断的摄政王磨叽的,除了希小姐也没谁了! “我已经进行两轮实验了。” 希飏全身心投入工作,就会进入浑然忘我境界。 管他是摄政王还是皇帝,在她眼里跟同事一样。 不过说到正事儿,希飏的声音就小很多了。 她指了指那边几个小笼子单独关着的老鼠,道:“我刚刚看了下,凌晨给他们服下的解药,没有一只活着的,第二次实验也是失败。” 宗政禹这才明白,原来那些老鼠是用来试药的。 希飏拧着眉心,在手札上做了新的记录,一边写一边道:“然后我突然琢磨到了这个问题。” “这些毒进了老鼠的肚子里后,剂量并不大,而我做的这些解药,即便是不能完全解毒,也完全可以保证不让这些老鼠在半个时辰内就死去。” “可今晨坚持了最长时间的这只老鼠,也不到半个时辰!” “那么问题来了……” 她扬起头来,看向站在身侧的高大男人,问:“我祖父体内的毒剂量并不算小,他是怎么扛了这么久的?” 宗政禹不懂医不懂毒,怎么会知道答案? 他气息深沉,没做回答。 希飏问出答案,与其说是在问他,不如是在问自己。 她并没有让他一定要给一个说法的意思,自顾自又分析道:“我祖父不管出门做事、还是在相府内,都有人保护。他当时毒发,是在外面。随从把他送回府,请太医到府上的时间,就不止半个时辰了。” “此乃其一。” “第二,毒发后他昏迷不醒,至今已经有十日之久。毒性明明这么猛烈,却又能隐藏得非常隐秘,那张太医秦太医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就不说了,李太医不是个差的,却没能发现。” “可我祖父的命,却一直吊着!” 她支起手肘撑着下巴,仰头看他,道:“所以我认为,家贼是必然,但外敌也有!” 宗政禹私以为:她的分析很有道理。 都说希丞相嫡孙女是帝京第一纨绔贵女,混账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可此时这般看她,传闻言过其实。 但他还是没说话。 她很有想法,很显然并没有说完,他等她说完话再表态也不迟。 希飏仰头看他看了半天,感觉自己脖子都要断了,皱眉抱怨:“你长这么高不能坐下来说话吗?这样跟你说话要累死我!” 宗政禹:“???” 在他迟疑间,希飏去拖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旁边,拉着男人坐下:“坐着说!” 不但理所当然,还理直气壮,对他呼喝、拉扯得极为自然,完全在情理之中! 奇怪的是,宗政禹并没有怒意,而是顺着她的力道坐了下来,问:“你有怀疑的对象?” 希飏摇头,道:“我对这些人又不熟悉……” 差点说漏嘴,她又说了句:“毕竟嫡庶有别,我基本不与他们往来,哪来的怀疑对象?家里人多眼杂,谁都有可能。而外面……我哪知道祖父接触过谁、得罪过谁?” 她看向宗政禹,难得这般态度诚恳:“宗政禹,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也不仅仅是希家的事,你认为呢?” 宗政禹深以为然。 如果希丞相的“病”,是内外勾结造成的,从杀人动机开始推,首先可以判断的是:内鬼自然是为了希家的地位,外敌就极有可能是为了撼动朝堂! 希丞相目前是站位他宗政禹的,换而言之,对方可能是想要动摇他摄政王的地位! 正在思忖,希飏突然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小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热气突然钻进耳朵里,宗政禹的脑袋下意识往后倾,避开她过分贴近的唇瓣。 抬眸一看,是近在咫尺的脸蛋。 而她为了身子平衡,一直手肘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姿势如何爷们且不谈,只说她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春衫渗入了他肩头的肌理,亲密感油然而生! 他所中百丈冰,致使他体温常年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