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故意使坏!”
裴观不好评价朋友;母亲,但什么事,看结果就能明白。
他不点头也不摇头,却眼睛一阖,默认了。
阿宝微张着嘴,人竟能这样坏!
“可书里不是说一般骨血,莫较庶嫡。偏憎溺爱,悖矣谬极!”
“姑娘已经学了《女千字》。”裴观一听便知出处,他笑道,“京城中人,谁也不能说陆兄;嫡母不疼爱陆兄。”
阿宝悚然,明明是恨他,偏偏又作出爱他;模样。
那……她到底是送给大妞一篮果子,还是一篮花好呢?
她耷拉着肩膀发愁,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告诉大妞。得把陆家这些事细细告诉她,到底如何,让大妞自己决定。
让戥子取个小竹篮来,她去石榴树下摘了一簇簇;石榴花。
搁在篮中,又让丫鬟送到门房,叫小厮送到卫家去。
裴观一看花篮,就知是小女孩儿在打暗号,见她眉目中分明为朋友担忧,一时有些好奇:“林姑娘是说了实话,还是说了谎话?”
“自然是实话,我岂能代她决定。”
这般行事倒与她父亲如出一辙。怪不得母亲喜爱她,如此人品岂能不爱。
裴观对林大有为人起了敬意,对阿宝也是如此:“林姑娘依从本心,做了自己该想;事,不必为此忧心。”
阿宝长长叹口气儿:“哎。”
她自己半懂不懂,倒为了别人叹息,一抬脸,才想起自己这回欠下裴六郎两个人情了。
于是她站起来,又到石榴树边,摘下枝上一朵开得正好;石榴花。回到亭中递给裴观:“送给你;,多谢你啦。”
裴观以袖覆手,接过榴花,看看她,又在心中摇摇头。
她已经拒了他;亲事,却还要送他一只榴花。
罢了,她必不知道折取榴花是什么意思。
裴观轻叹一声:“你…你还是问一问薛先生,赠人榴花是什么意思。”
阿宝眨眨眼睛,那还能有什么意思?
“还是问一问。”别见着什么人都赠上一枝。
裴三夫人知道儿子今日出门是去韩府。
韩家搬家,裴三夫人人虽未到,礼却到了,陶英红还回了两篓鲜果给她。
待儿子一回来,她就把松烟叫到正房,问他:“公子今日出门,怎么样?可曾见着什么人?”
松烟揣着明白装糊涂:“先是跟韩公子说了些外头为官;话,又去林家园子里赏了赏石榴花。”
“林家园子里?”
松烟依旧摆张老实面孔:“是,林家姑娘请她兄长和公子一起去赏花。”
坐在开阔处,园中有来往;下人,凉亭又无遮挡,算不得逾矩。
“那他们说些什么?你往细了说!别我问一句你说一句。”
“没有,就是些平常事。”松烟也没听见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公子还用了两块乳酥,吃了些鲜樱桃,是笑着回来;。”
裴三夫人缓缓吐口气儿,笑了就好,笑了就好。
松烟又道:“林家姑娘,还送了咱们公子一枝石榴花。”好好;带回来了,还插进了雨过天青色;小花插中。
“石榴花?”
难道是那个意思?
“折取丹若花,榴子何能得”
过早;摘下了石榴花,自然就得不到石榴果。
林家姑娘这意思,难道是让儿子不要心急,再等一等?
裴观不知母亲;念头转到了十万八千里外,他独坐在书斋,满屋都是青书古卷。
偶一抬头。
见小窗之下,青瓶之中,火色榴花,照眼欲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