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啊,不对,该称您为世子妃了。您这还喊累呐?世子已经把大部分步骤都给省略了好吗!世子对您可真好,知道您不耐烦那些繁文缛节,就直接给免掉了。我听说,世子为此还把礼仪官给骂了一顿。那可是礼部派来的,听说官居礼部侍郎之位呢。”
秋水一边收拾她的婚服,一边唠叨。
秦桑哈哈笑道:“那岂不是委屈了礼部侍郎大人?”
秋水也噗嗤笑了,“也就您和世子了,别人家大婚,巴不得婚礼办得越大越奢华越好呢。”
秦桑道:“要不是他身份不允许,我都想和他旅行结婚算了。”
“旅行结婚?那是个什么东西?”
“旅行结婚就是只我们两个,出去游览这大好的河山,一边游玩一边甜甜蜜蜜。”
“那有什么意思?再说了,现在这世道,哪还有大好河山?咱们这趟出去什么情况,您还没体会到吗?”
秦桑“啧”了一声,“这混球世道啊。水子啊,你让秋风她们别瞎玩了,收拾一下明早的行装吧。”
她一翻身,骨碌爬了起来。
低头的时候,却见月白的软袍上一点绯红,颜色还没有干掉。
她眉心微皱,用手指捻了捻,指腹上边沾染了一点血渍。
“这是什么?”她把手伸给秋水看。
秋水也疑惑:“血?不能吧?可能是酱汁?”
“你家酱汁长这个样子啊?”秦桑白她一眼。
她把手指往鼻尖下嗅了嗅。
有轻微的血腥气味。
而且,是人血。
她跟手术台打交道太久,人血的气味,她一闻便知。
在哪里沾染的呢?
很多事,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但一旦打开缺口,就会像连锁反应一样,事事都觉得不对劲了。
今天是他盼了很久很久的日子,他比谁都珍惜今天,但他今天的表现却过于匆忙。
匆匆忙忙行礼,匆匆忙忙掀盖头,匆匆忙忙喝合卺酒,又匆匆忙忙走掉。
他原本该珍惜今天的每一分每一秒的。
她原以为,他是为了顾念她。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站起来,茫然地看向门口。
秋水疑惑道:“世子妃,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你说,他现在在做什么?”
“谁?”秋水故意促狭。
秦桑淡淡瞥她一眼。
她完全没有玩闹的意思。
秋水也忙收敛起嬉皮笑脸,道:“应该在外面应酬着呢吧?”
“世子妃,您在担心什么?”
她又问。
秦桑茫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想去看看他。”
“这可不行,新娘子哪有大婚之日出去抛头露脸的先例?”
秦桑皱眉:“我只是去偷偷看看。不会让人发现我的。”她强调了一句。
“那也不好吧?”秋水不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但看她神色恍惚,她就有些不太敢说什么。
秦桑低头看看月白衣衫上的血渍。
这个位置……刚好是他腹部的位置。
她忽然动如脱兔,疾步走了出去,秋水忙跟了上去。
整个王府内外都沉浸在一片觥筹交错的欢声笑语里。
墙外是供寻常百姓来凑热闹的流水席,听说是整条巷子都是,不下五百桌,墙内则是供显贵们坐的高端桌。
更高一层的显贵们坐在厅里,一般些的,便在花园里。
据说整个花园也摆了不下百桌。
墨忱卿必然不会在花园应酬,更不会去街上应酬,能让他“屈尊”应酬的,无非厅中那些皇字号的以及和皇字号沾亲带故的。
秦桑直奔主厅。
秋水在后面紧紧跟着,也不敢高声喊她。
她家这女主子腿脚特别利索,比那练过武的都快!
主厅周围,来来往往很多人,秦桑贴着墙根,捂着脸,蹑手蹑脚朝窗口走。
“咦,世子……”
“妃”字还没出口,该丫鬟的嘴巴就被秦桑捂住了,“别嚷!我问你,世子在里面吗?”
丫鬟嘴巴被捂住,只能用摇头来表示,世子并不在里面。
秦桑心里头的预感越来越不好,“去忙你的吧,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见过我。”
她松开丫鬟,一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秋水追着她离开的方向,有心想喊她等一等,又怕暴露,只能焦急地捣腾双腿追。
秦桑一路疾走,第一个去处便是墨忱卿的书房。
这座王府虽然大,但墨忱卿素日去的地方不多,书房是他最常去的地方之一。
秦桑推开书房门,一股熟悉的消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