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字略显潦草,只有短短两行:东夷人藏匿于山中,不知其踪。我将于近日进山,不灭东夷誓不还。等我凯旋。
铁笔银钩的字迹,透着书写之人坚毅硬朗的品性。
秦桑甚至记不起少年当初活泼跳脱的样子,眼前只有身着盔甲手执长枪,纵马冲锋陷阵的铁血战士。
然而,她的少年在边境浴血守国,后方却有官员勾结土匪屠杀失去家园的百姓。
军人出身的秦桑,骨子里流着的是热血,即便这个世界不是她原本的世界,她还是抑制不住腔子里的愤慨情绪。
她忽然想护一护那个浴血守国的少年。
秦桑收好了信,再出来时,身上披了大氅,神色平淡如常。
初一看到她,愣了一下。
隐隐觉得秦姑娘情绪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秦姑娘,您还有吩咐没有?”
“我要去一趟墨州,你们各自做好手边的事情。”秦桑从他面前走过,目不斜视,径直翻过篱笆墙,跃上了马背。
“秦姑娘,您去墨州干嘛?”
陆北闻声,赶紧出来,“怎么了?秦姑娘要去墨州?”
初一一脸愁容,压低了声音:“可能是为难民被杀的事情,她这样莽撞而去,别惹出什么祸事才好。如今公子不在,可没有人给她擦屁股……哎,北哥,你去干嘛?”
就见陆北跃过篱笆墙,翻身上马,催马径去,寒风送来一句话至初一耳边:“守好这个家。”
初一:“……”
北哥出来一趟,变化也太大了吧!越来越秦姑娘化了!
一路疾驰,马不停蹄,到墨州城外十里,夹道皆是血腥味。
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到现在还不散。
秦桑强忍恶心,催马加快了速度。
来到城下,往日到戌时才闭的城门,今天天还没黑,就已经早早下了钥。
秦桑出示令牌,城门郎站在城上大声道:“城门已下钥,进城等明日吧!”
秦桑厉声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手中的令牌!你敢拦墨王府世子的人?”
城门郎道:“世子已经出征,你是何方匪徒,竟敢冒世子之名?”
秦桑被这蹩脚理由给气笑了,她冷笑一声,道:“世子只是出征,又不是出家了,就算他出家了,还不兴有几个近身之人?误了世子爷的事,你一个城门郎担当得起吗?!”
帽子扣下来,如果还敢反抗,就算你脖子硬。
小小城门郎,当然承担不起这大帽子,立马下城,给开了一旁的小门,检查了秦桑手中的令牌,才放了进去。
秦桑嘲笑道:“陆北,你家世子的名头也不怎么好使啊,这守城郎都不认你们家世子。”
陆北没好气道:“总有那么些个眼瞎心盲的,世子平日不来领地,就忘了世子是这墨州城的主子了!”
城门郎急忙作揖赔不是,“对不住对不住,您二位谅解则个,咱们也是奉命行事,今日有土匪行凶,杀了许多人,为免土匪进城祸害百姓,代领主这才下令宵禁的。”
代领主就是墨二爷,代替领主,也就是墨忱卿的爹,墨王爷,在墨州城行使领主权力。
秦桑无声冷笑。
还挺像那么回事。
但究竟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为百姓着想,那就只有当权者知道了。
秦桑和陆北进了城。
往日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今晚空无一人,连点着红灯笼的场所都偃旗息鼓了。
陆北问道:“秦姑娘,天黑了,您打算去哪里落脚?”
秦桑面色冷酷,冷酷中还带着点邪恶,“去给江荣看看腿。”
陆北勾唇笑了,这真是个好借口。
两人催马来到刺史府,门房给报了进去,很快就出来领人进去。
进了二门,有内院的小厮把人接了进去,直接把人领到了江荣的卧房。
江荣现在还不能下地,依然在卧床养伤。
夫妻两个看见秦桑,一个拉长着脸,像谁欠了她八百吊,一个强自忍住雀跃的小欣喜,但还是没控制住眼睛中的欣喜流露出来。
沐然寒着脸,道:“你又回来做什么?不是已经结束治疗了吗?”
秦桑神色淡然:“我收了二位的巨额诊疗费,当然得负起责任,不能辜负了二位的信任与付出不是?”
沐然:秦桑你个狐狸精,愿你十八辈祖宗安好。
江荣道:“多谢秦大夫惦念,章太医的医术也很好,在他悉心照料下,我这腿都已经不疼了。想来很快就能下地了。”
“我来都来了,还是给大人看看吧,不然白跑一趟,岂不是白受那些寒风凄雪了?”
沐然:怎么没冻死你?!
她脸上却是淡淡笑着,“也是,来都来了,相公,就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