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汗严重了!”林从忙扶起白承福, “从林年纪小,如何当得起可汗一声大哥,真是折煞从林了。”
白承福就着林从的手起来,却是摇头, “当得起当得起, 昔日某曾在庄宗陛下帐下, 被赐名李绍鲁, 收作养子, 使君亦是明宗陛下之养子,庄宗陛下和明宗陛下是兄弟,某与使君, 亦是同辈,某虽痴长几岁,可所谓能者为长,使君治河东,两年现清平, 某虽在关外, 亦久仰使君之大名,如今得见,怎可不奉使君为长, 大哥在上,请受绍鲁一拜。”
林从忙扶起白承福,嘴角微抽,这大唐是不是给周围部落文化传播太好了,看看这些部落首领,一个个不但汉话说得溜,连拍马屁都毫无障碍。
还说的特别真诚。
难怪当年李隆基能被安禄山忽悠。
林从心里吐槽, 面上却不显,笑着说:“可汗这么说,真让从林有些受不起,来,快入坐吧!”
林从和白承福分主宾坐下后,林从开口说道:“此次本使君约可汗来,是受了京城陛下所托,陛下听闻吐谷浑的遭遇,很是同情,可如今中原和契丹的关系,想必可汗也知道,中原实在不好明着相帮,所以特让我来问问可汗如今吐谷浑部落的情况,看有没有能搭把手的。”
白承福听了,激动地简直要哭,“陛下万岁!”
白承福擦擦眼泪,“使君有所不知,契丹这几年,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不给我们的部落活路,我们部落一直在关外靠着放牧为生,早年依附中原时,不过交些马匹,我们都老老实实交了,中原也待我们厚道,平日还给我们些粮食,我们也都是乐意的。
但自从关外被契丹占了,他们是直接抢我们的马和羊,我们在关外,全靠着马羊生存,他们抢了我们的马羊,我们部落好多人,都被饿死,可契丹势大,我们又打不过,只能忍气吞声,让没了牛马的族人到河北去给人家汉人做工,讨口饭吃。
可那契丹之主得知我们族人去了河北,觉得我们是逃了他的管控,顿时大怒,在河北抓捕我们族人回去,当奴隶,还逼着中原皇帝不许接纳我们,我们的族人遍求无门,后来那成德节度使安重荣说可以接纳,我们很多族人信以为真就去了,可谁知道那安重荣想要造反,后来就被中原陛下给灭了,好在中原陛下怜悯我们部落,如今让我们来找使君……”
如果说白承福之前还有做戏的成分,如今却是真哭,毕竟他的部落太惨了。
林从听了都忍不住同情了,这吐谷浑确实有点惨,先是被契丹剥削,后来逃跑,还被契丹抓,好容易找了自以为的靠山安重荣,安重荣却是利用他们造反。
林从不由问:“如今的你族人还剩多少?”
这么糟蹋法,快折腾的灭族了吧,果然白承福擦擦眼泪,“原来十万多点,现在只余七八万了。”
林从听了扶额,这吐谷浑才归契丹几年,就折损成这样,难怪眼前这姓白的急成这样,中原再不拉一把,过几年吐谷浑就消失了吧!
吐谷浑算了关外不小的一个部落,部落实力不错,也能征善战,早先和契丹也有些竞争,若是吐谷浑灭了,关外更是契丹一家独大了。
而且吐谷浑养的良马号“青海骢”,是非常好的骏马,这个是河东和中原紧缺的。
想到这,林从用手敲了敲案桌,“既然河北你们那边的关外你们待不下去,不妨趁着放牧时,往河东这边迁徙下,河东关外还算干净,你们以后可以在这边放牧。只是对外不许声响,更不许打中原朝廷的名声。”
白承福大喜,忙说:“多谢使君,使君的大恩大德,吐谷浑没齿难忘。”
林从接着说:“你们的‘青海骢’……”
白承福立马说:“以前每年上贡的马匹,我们会接着如数上贡。”
林从这才点点头,“那就好,本使君帮你们族人,也担了很大的风险。”
“某明白,”白承福连连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行,那你回去吧!”林从就要端茶送客。
白承福却没有起身,犹犹豫豫地说:“使君,那个……”
“什么事,直说就好。”林从喝了一口茶。
“某听闻使君手下的荣官人在关外开设‘交市’,我们部落有些马匹牛羊,不知可否也过去交换些粮食和茶砖。”白承福小心翼翼的问。
林从听了点头,“自然可以,我会给阿荣说,让他给你们个公道价,你们要有多余的马匹,都可以找他买卖。”
“多谢使君,多谢使君。”白承福得了林从承诺,心满意足地走了。
……
送走了白承福,林从叹了一口气,这几年契丹越发嚣张,此次他大姐夫对吐浑的事阴奉阳违,看来他也忍不住了。
历史上石重贵一登基就撕破了和契丹的盟约,说是年轻气盛,可何尝不是中原和契丹,已经再无法和平相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