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君驾崩,没有留下任何传位遗诏,今天是每月十五的大朝参,赢国的文武百官都会上朝谒见,正好是遴选新君的最佳时机。
“快看……大公子来了!”
“长公子怎么来了?”
“长公子是诸位公子中,最不受宠的,他怎么也来了,不会是想当新君吧?”
“就是啊!他还曾经去别过做过质子,这样的人简直痴人说梦!”
在羣臣的议论声中,嬴政从大殿外走了进来。
“哼!”一抹冷笑传来,一公子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嗓音道:“大哥怎么来了?来看我即位的么?”
一公子如此自信,还不是因着平日里有太宰成蟜做靠山?太宰在朝中的势力,可谓是只手遮天,先君还在世的时候,因为多病的缘故,总是让太宰来辅国,久而久之,朝中大臣但凡有些事情,就会去找太宰,以至于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国君。
如今先君不在了,还没有留下遗诏,这个朝廷,可不是看太宰的眼色行事么?
朝臣们已经全部入了朝参,就连公子们也都列队在大殿上,唯独太宰迟迟不到。
“这……太宰怎么还不到?”
“不知啊!恐是被甚么事情,绊住了脚步罢!”
“兴趣是如此,毕竟先君刚刚驾崩,许多冗杂之事,都要仰仗太宰啊!”
一公子心急如焚,看了看左右,干脆站出来道:“君父驾崩,诸位一定如我一般,心肝俱裂,悲痛欲绝!可老话儿说得好啊,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赢国泱泱大国,怎可没有表率,唯恐周边诸国侵犯!”
众人听一公子这么一说,纷纷应和起来:“是啊!国不可一日无君!一公子德才兼备!先君在世之时,便十分器重一公子,卑臣推举一公子为新君!”
“一公子德才兼备!德才兼备!”
“一公子若是能成为新君,定会带领我赢国,威震四方的!”
“是啊是啊!”
众人应和起来,倒不是他们有多推举一公子,而是因为谁都知道,一公子身后有太宰成蟜做靠山,谁也不想得罪这座大靠山。
其他几个公子是敢怒不敢言,都知晓自己今日是来做陪衬的,至于嫡出的公子们,年纪还小,因此压根儿就没来参加朝参。
嬴政眯了眯眼睛,站出来道:“一弟在君父病重期间,饮酒作乐,沉迷声色,如何可以继承我赢国大统!”
“你说甚么!?”一公子呵斥,指着嬴政的鼻子尖儿。
众臣一阵哗然:“长公子他疯了?”
“我看他是疯了!”
“他竟然公然反对一公子你,就不怕太宰……太宰……”
一公子气急败坏,走到嬴政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嬴政!你再说一遍!你敢再说一遍?!”
嬴政平静的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么?一弟在君父病危期间,不思侍疾,沉迷声色,如此不孝之人,如何能成为我赢国的表率?”
“好啊!好啊你!”一公子冷笑:“就凭你也配这般说我?我就是沉迷声色,我就是不孝了!那又如何?!我有太宰做靠山,你看看满朝文武,今儿个谁敢说一个不字!”
一公子的嚣张已经无法掩饰,羣臣并不是惧怕一公子,而是惧怕一公子身后的太宰势力,其实他们顶看不起一公子了,今日听到他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辞,一个个敢怒不敢言,虽然窝囊了一些,但还是不敢出头。
一公子嗤笑:“嬴政,就凭你也配说落我?!你是甚么东西?你说我不孝,难道是想撇开我自己做新君?你一个没头没脸的庶出子,就算是长子又如何?你也配?!”
一公子说着,还是使劲戳着嬴政的肩膀。
嬴政眯起眼目,眼神透露出一股狠厉,一瞬间,不知为何,一公子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吓得他手指发抖,都不敢去戳嬴政了,但转念一想,嬴政不过一个庶出长子,我为甚么要怕他?
为甚么?
自然因着嬴政并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庶出长子,他真正的身份,乃是统一六国的秦始皇,而这里的一切,都是大傩伥子玉佩所制造的梦境罢了。
嬴政在梦境中的身份,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庶长子,只是一公子的气焰实在太过嚣张,做过两辈子帝王的嬴政难免露出一些威严。
一公子一愣,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若是退缩便显得太没有面子,于是干脆梗着脖子,再次戳着嬴政的肩膀:“怎么,不服气啊!凭你也配?!”
嘎巴——
嬴政的手掌攥拳,直接发出脆响,就在他刚要出手掰断一公子的手臂之时……
“凭本相呢?”
随着一声清朗的嗓音,有人姗姗来迟,大步走入大殿。
“太宰!”
“太宰来了!”
成蟜姗姗来迟,并非是想压轴出场,今儿个一早他才从章台宫出去,赶回府上换洗,因此迟了一些。
成蟜走入大殿,拔身而立,一身黑色的太宰官袍,衬托着纤细的身材,他环视众人,卿大夫们都拿不定主意,不知太宰是甚么意思。
成蟜慢悠悠走过去,撇开一公子戳着嬴政的手,幽幽的重复道:“一公子,那凭本相呢?可配了?”